376章空白航道集结点的任务提示刚在终端上褪成浅灰色，阿川的快递艇突然就是一拽——跟被水里的大鱼扯住鱼线似的，仪表盘指针晃得人眼晕，舷窗玻璃“咔”一声，爬开几道细缝。
他手刚按到应急按钮，373章那台总在节骨眼上冒头的双生终端，突然跳出来行猩红字：“检测到无连接之墟信号——这地方从星网除名都344年了”。
“344年？”阿川攥着操纵杆的手心冒了汗，抬头往窗外扫的瞬间，心猛地一沉。
航道正中间杵着个人，浑身裹着346章“遗忘包裹”那种反编码，看着像376章见过的虚无信使同族，可它面罩上横了道深疤，边缘还沾着344章记忆风暴的星尘，跟凝住的血痂似的，看着就扎眼。
信使没动，就慢慢抬了手。掌心托着块拳头大的黑晶，表面渗着星光似的液体，滴在航道里没散，反倒绕着艇身打了个圈，跟好奇的小虫子似的。
阿川犹豫着伸了手，指尖刚碰到晶体，身上375章那件洗得发白的旧马甲突然烫起来——不是烧得慌的烫，是像揣了块晒过太阳的石头，口袋里376章随手塞的便签纸“哗啦”飘出来，纸上那半片青莲图案，正跟黑晶的纹路一点点对上，跟钥匙插进锁眼似的，严丝合缝。
信使还是没说话，就比了套345章“交融之花”的手势：先把黑晶举向头顶的星空，又指了指阿川胸口挂着的371章玉佩，最后掌心朝下，慢悠悠晃了晃，是“随波飘着”的意思。
阿川盯着它面罩上的疤，突然想起376章蹲在集结点角落琢磨透的那句话——“无目的不是无意义”。
他没多问“要送给谁”，也没问“送到哪去”，抱着黑晶转身就钻进驾驶舱，脚步都没顿一下。
刚坐稳，373章那台双生终端自己亮了，界面跳成了从没见过的“星线漂流模式”。
371章自己改的推进器“嗡”地低哼了声，不是平时那种干脆的响，是带着点犹豫的闷声，快递艇慢慢脱离了常规航道，顺着338章陆川当年铺的原始星线，往连星网地图都没标的黑暗里飘。
那片地方静得邪乎，连星光都透着股“被人忘在这儿了”的冷意，贴在舷窗上都能感觉到凉。
漂流的头六天，黑晶没什么动静，就是渗液的速度慢了点，跟快干的胶水似的。
直到第七天清晨，阿川揉着发酸的眼睛，刚想灌口凉水，掌心突然一阵灼痛——黑晶居然化成了液态，在他手心里铺出张会发光的星图！
不是规整的圆，是歪歪扭扭的一团光，上面清清楚楚标着三个红点：344章记忆风暴的遗迹、360章星网顿悟的地方、376章那个空白航道集结点，最后一条亮线直直指向远处一片泛着微光的新生星云，像隔着雾看见的灯。
还没等他看明白星图的道道，快递艇突然穿过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不是撞上去的硬邦邦，是像穿过一层温温的水，然后就到了344章记忆风暴的遗迹。
地上到处是碎成渣的硅基族能量晶，踩上去“咯吱”响，黑晶突然变沉，渗出来的液体成了幽蓝色，滴在能量晶碎片上的瞬间，阿川耳朵里突然炸开一堆细碎的声音，跟蚊子嗡嗡似的，却能听清：“得护住蛋……”“别让风暴吞了它……”
是376章那只能量晶容器里，断断续续没说完的最后半句话！
他攥着黑晶接着飘，指节都捏白了。
到了360章星网顿悟的地方，液态星图突然亮得刺眼，晃得人睁不开眼，空中浮出358章“星网顿悟”的公式——以前看跟天书似的符号，现在竟跟黑晶的纹路对得严丝合缝，连拐弯的角度都一样；
再飘到376章那个集结点，停在那儿的无目的包裹突然一起震动，不是剧烈的晃，是轻轻的颤，黑晶表面的半片青莲图案一下子补全了，跟阿川胸口371章的玉佩比，连纹路的粗细都没差，像拓下来的一样。
“原来你一直在记着每次相遇。”阿川把黑晶贴在375章新打印的面单上，指尖蹭过纸面的毛边，原本空白的“收件人”栏，突然跳出行发光的字：“正在诞生的连接者”，光色暖暖的，不刺眼。
快递艇扎进新生星云的瞬间，黑晶“嗡”地爆发出刺眼的光——阿川赶紧闭紧眼，再睁开时，星云中心飘着个半人高的蛋！
不是光滑的圆，是有点扁的椭圆，蛋壳是358章“共生包裹”那种特有的蓝绿色，上面的纹路跟黑晶一模一样，像是用同一把钝刀慢慢雕出来的，边缘还带着毛糙的痕。
他抱着黑晶慢慢靠近，黑晶渗液的速度突然变快，顺着蛋壳往下流，竟画出了345章“交融之花”从花苞到完全绽放的样子，连花瓣上的细纹都没落下。
“这是无连接之墟的蛋？”阿川嘀咕了一句，373章双生终端突然投出段模糊的影像——不是清晰的画面，是带着雪花点的片段：
344章记忆风暴里，两个裹着反编码的身影（后来阿川才认出来，是无连接之墟的父母），手忙脚乱把蛋塞进逃生舱，又把最后一块能量晶——就是他手里这块黑晶——紧紧贴在蛋壳上，然后转身就冲进了风暴里，没回头。
而那个沉默信使，就跪在逃生舱旁边，脊背挺得笔直，它面罩上的疤，是替蛋挡住了一块飞过来的风暴碎片才留下的，碎片擦过面罩的瞬间，还溅起了星尘。
影像消失的时候，阿川突然觉得掌心一轻——黑晶渗液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一滴液体渗进蛋壳的瞬间，黑晶变成了透明的，像块干净的玻璃，里面浮着无连接之墟父母的虚影。
他们对着蛋比了个338章“初心结”的手势，手指扣在一起，接着就化成星尘，顺着蛋壳的纹路融进了蛋里，连点痕迹都没剩。
“咔嚓——”蛋壳突然裂了道缝，声音很轻，却听得清清楚楚。
阿川胸口的371章玉佩“嗖”地飘起来，跟裂开的蛋壳碎片凑在一起，组成了个半透明的保护罩，像个小小的泡泡；
裂缝越变越大，里面的小生命慢慢睁开了眼睛——不是完全睁开，是眯着条缝，左手攥着那块透明的黑晶，右手握着个迷你版的青莲玉佩，玉佩还带着点温度，细细的脐带还连着新生星云的能量流，身上既有硅基族那种淡淡的金属光，又有碳基族的温热触感，摸上去软软的。
“原来无目的的派送，终点是新生啊。”阿川看着新生命伸手抓他的手指，小手指软软的，碰着他的指尖有点痒，375章的面单自己更新了记录，字是黑色的，很清晰：
- 寄件人：无连接之墟的思念
- 收件人：正在孵化的连接者
- 物品：会流泪的石头（思念结晶）
- 备注：相遇不是结束，是开始
新生命的哭声刚响起来，不是响亮的嚎，是软软的呜咽，空白航道里突然回荡起344种不同的语言——有的轻快，有的低沉，是黑晶记下来的所有文明的声音，也是它给新生命的礼物，绕着快递艇转了一圈，才慢慢散了。
远处的沉默信使对着蛋鞠了一躬，腰弯得很郑重，面罩上的疤慢慢化成一朵“交融之花”，花瓣一片片散在星空中，不见了。
阿川刚把新生命抱进驾驶舱，用自己的旧马甲裹了裹，373章双生终端就弹出了378章的新任务坐标：“空白航道·下一个会流泪的星星”，坐标旁边还闪着个小小的星星图标。
他低头看了眼375章的旧马甲，袖口的补丁上，多了个石头和蛋组成的∞符号，是用同色的线缝的，针脚有点歪。
只是阿川没注意，快递艇朝新坐标出发的时候，透明黑晶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不是普通的亮，是跟338章陆川当年留下的星线一模一样的光，快得像错觉；
那“下一个会流泪的星星”，会不会跟陆川有关？
新生命攥着的迷你玉佩里，又藏着什么没说出来的秘密？
更让人琢磨的是，沉默信使消散前，特意朝378章坐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好像藏着话，它是不是早就知道，那片地方藏着比“会流泪的石头”更惊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