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苏拉特城外那片浑浊的海水里，突然冒出无数个灰黑色的脑袋——
是之前潜伏在附近浅海的活僵部队！
它们佝偻着身子，腐烂的皮肤泡得发白，四肢像枯树枝一样在水里快速划动，有的还拖着断掉的腿骨，却丝毫不受影响，像一群畸形的水兽，密密麻麻地朝着舰队的方向泅水而来。
海浪拍打着它们的身体，却挡不住它们前进的速度，一点点填补着海岸与舰船之间的距离，眼看就要靠近最外侧的僚舰。
费尔南德斯举着黄铜望远镜，死死盯着苏拉特的城墙——
刚才炮弹轰碎岸防炮的烟尘还没完全散开，可城墙上连个人影都没冒出来，既没有守军举枪反击，也没有平民慌乱逃窜，只有空荡荡的石墙立在那里，连一丝动静都没有，安静得反常。
他心里莫名发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望远镜，总觉得这诡异的安静背后，藏着比冲过来的活僵更可怕的东西。
另一边，小约翰正趴在船舷上，死死盯着城门的方向——
他原本想看看城里会不会冲出人类守军，或是慌乱逃窜的平民，结果等了半天，那道裂着缝的木门依旧紧闭，连点木头摩擦的动静都没有。
可就在他准备移开望远镜，眼角突然瞥见海面下有东西在动——
是小兽僵！
它们密密麻麻地从浑浊的海水里冒出来，灰黑色的躯体挤在一起，有的还拖着断掉的爪子，像一片会移动的浊浪，正朝着舰队的方向涌来。
小约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到头顶，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衬衫，他抓着栏杆的手指泛白，声音都在发颤：
“哦迈糕！我看见什么了？
上帝啊，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费尔南德斯听见他的惊叫，赶紧放下对准城墙的望远镜，快步走到船舷边。
当黄铜镜筒里那些密密麻麻、浑身腐臭的兽僵映入眼帘，且离主舰越来越近时，他虽然认不出这是什么生物，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腥膻与危险。
“快！调整炮口，向海里开炮！”
他当机立断，对着身边的副官吼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再晚一步，那些怪物恐怕就要爬上船了。
可炮弹落入兽僵群里，效果却远不如预期——
只听“轰隆”几声巨响，海水被炸得掀起丈高的浪头，虽然在兽僵群里炸出了几个不大的窟窿，溅起的水花里混着黑红色的碎肉和腐皮，但周围的兽僵像没看见同伴的死亡似的，依旧机械地往前涌，那些窟窿眨眼间就被后面的兽僵填满，根本改变不了它们逼近的势头。
甲板上的士兵看着这一幕，脸上的镇定渐渐被恐慌取代，有的甚至握不住手里的火枪。
没等舰队调整战术，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无数体型比小兽僵大上一倍的野兽僵，踩着前面小兽僵的尸体，朝着舰船疯狂冲锋。
起初小兽僵的躯体还承受不住野兽僵的重量，踩上去就“噗嗤”一声沉入海里，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小兽僵涌来，层层叠叠的尸体在海面堆成了一片临时的“肉路”，后续的兽僵踩着这片滑腻的“路”，竟能在海上奔跑起来，张着满是獠牙的嘴，朝着葡萄牙舰队扑去。
仓促之间，枪声、炮声、兽僵的嘶吼声混在一起，人僵之战，终于在苏拉特的海岸爆发。
费尔南德斯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只能对着副官再次嘶吼：
“别管准头了！就近开炮！
先拦着它们，别让它们爬上船！”
舰炮再度轰鸣，炮弹在兽僵群中炸开，确实轰倒了一片，黑色的血水流进海里，把海面染得浑浊不堪，可后面的兽僵依旧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这点伤亡对庞大的兽僵群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舰队被逼近的局面丝毫没有改变。
小约翰总算从最初的惊悚里缓过神，他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指尖还在发颤，却飞快抓起船舷边的红黄双色令旗，手臂用力挥动——
是不列颠船队里代表“紧急撤退”的旗语，另外三艘船见了信号，立刻开始调整船帆。
虽说这些年他大多待在后方管贸易，没再亲自上阵搏杀，但海盗出身的本能还在，沉稳的判断让他没跟着陷入混乱，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他转头看见费尔南德斯还举着燧发手枪朝海面射击，子弹打在兽僵身上只溅起一点黑血，连皮毛都没打穿，根本没用。
小约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捏得对方生疼：
“别打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同时朝着葡萄牙主舰的舰长吼道：
“快掌舵！立刻离开这里！”
那舰长刚才被兽僵爬海冲锋的阵仗吓傻了，站在舵盘旁脸色惨白，小约翰见状，抬脚就踹在他腿弯上，吼声更急：
“醒过来！想在这喂怪物吗？”
舰长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总算回过神，连滚带爬地抓住舵盘，手指哆嗦着操控舰船调转方向，朝着远离海岸的深海驶去。
海面上的兽僵看着逐渐远去的军舰，只能在原地焦躁嘶吼，猩红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却没任何办法——
它们能在水里划动、能踩着尸体奔跑，可终究追不上挂着满帆的舰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越走越远。
此时的海面早已被兽僵的尸体铺满，黑红色的血水污染了大片海水，有些没完全断气的兽僵被海浪卷得浮浮沉沉，肚子破了个大洞，内脏顺着水流漂散，却依旧张着嘴嘶吼，透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狰狞。
船队驶出安全海域，海风终于吹散了甲板上的紧张气息，士兵们也敢放下手里的武器，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费尔南德斯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湿的衣领，走到小约翰身边，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感激：
“刚才多亏阁下反应快，要是再晚一步，我们恐怕真要栽在那些怪物手里。”
两人靠在船舷上，望着远处逐渐变小的苏拉特海岸，又开始琢磨起那些诡异的敌人——
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能操控尸体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