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逗弄，烛九阴一只手就将杨戬制住，腾出另一只手，往前一伸，放出浑厚强劲的法力。
敖灵天生有察觉危险的敏锐度，她回头一看，将陈苑乔往外一推。
“仙姑接住她！”
避闪不及，敖灵硬生生接住了那道力，仿佛浑身骨头碎裂，强烈的疼痛让她四肢发麻。
陈苑乔被何仙姑接住，回过身再看，美眸瞪大：“阿善！”
敖灵愣愣地看着她，下一秒腥甜涌上喉咙，呕出一大口鲜血，溅在陈苑乔脸上、脖子上。
她仿佛感觉到了血液的温度，眨了眨眼，脑子发蒙。
杨戬亲眼看到敖灵被击中，声嘶力竭大吼一声：“敖灵！”
一瞬间爆发出惊人力量，竟弹开了烛九阴，三尖刀一推一刺，扎在了他的肩胛骨。
整个人如同发狂一般，他立刻飞身到敖灵身边接住她坠落的身子。
他刚一碰到敖灵，就被一股大力推开：“不要碰她！”
敖丙不欲加入这场混战，他将妹妹移动到了石洞外，还想回去把敖灵带走。
神仙打架，伤及无辜，他本就不想再打打杀杀，他累了。
当他一进来，就目睹了敖灵中招，吐血全过程。
他睚眦欲裂，浑身震颤，杨戬先一步碰到她，被敖丙一把推开。
“你们天庭，已经把我们龙族屠尽了，现在只剩一个敖灵，都不肯放过吗？”
敖丙抱紧敖灵，她眼睛紧闭，面无血色，痛得颤抖，他抱得更紧了。
杨戬上前一步，腰侧玉光闪烁一瞬，敖丙余光捕捉到，认出是他送给敖灵的那枚蟠龙玉佩。
敖丙伸手将玉佩取出，“这是我给她的，现在拿回来，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有了烛九阴相助，凶兽气势高涨，一时之间形势瞬息万变，强压住这一群神仙。
李天王要祭出宝塔，宝塔却被烛九阴死死压在他手中。
李天王带过兵、练过兵，上过战场，形势如何一眼能分辨出。
他跑到杨戬跟前：“真君，不撤退，我们可能全都要折在这里。”
杨戬额头突突直跳，眼里红丝暴起，艰难下决定：“走。”
哪吒踹飞诸怀，踩着风火轮到门口，扛起敖七的水晶棺往外飞。
诸仙如同退去的潮水，纷纷一边防御，一边往石廊方向撤退。
诸怀带着几个凶兽兄弟还要往外追，烛九阴捂住肩膀，鲜血流透了他的手，喊住他。
“别追了。”他脸色晦暗不明，脑子里回想刚才杨戬爆发出来的力量，出自何处。
他还要想清楚，现在不能赶尽杀绝，否则怕遭到反噬，适得其反。
整个石洞内的正殿血迹满地、妖兽尸身横陈。
诸怀不甘地摆摆手，妖兽们开始自行收拾战场，把死去的兄弟拖出去，拿水将一地血水清洗干净。
敖丙抱着无了动静的敖灵，呆呆地坐在地上，手里紧握着那枚玉佩。
杨戬想带敖灵走，可扳不动敖丙的手，他牢牢禁锢住敖灵的身体。
杨戬碰到她的胳膊，逐渐失温，他执拗不肯离开，被杨哮跟吕洞宾强行拉着走的。
吕洞宾低声道：“你不用担心，他们是烛九阴的人，烛九阴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我知你心里放不下她，先走，日后再谋定。”
杨哮跟吕洞宾两个大男人劝不动杨戬，他非要带走敖灵。
杨哮急得团团转，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吕洞宾一咬牙，一跺脚，把堂堂二郎神打晕过去。
扛起他就逃出去。
到了山脚下，杨戬立马醒过来。
神思清明，他推开吕洞宾，后退几步，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主人！”杨哮想把他追回来，担心他，被吕洞宾拉住。
“算了，他想做的事，你拦住他，他也会去做。真君是个理智的人，不会冲动行事。”
陈苑乔被何仙姑搀扶着走，何仙姑用荷花花瓣的露水喂给她，稳固胎象。
陈苑乔脸色十分难看，苍白无色，尖细下巴上还沾了敖灵的血。
她整个人懵懵的，还没从敖灵在她眼前死去的画面中走出来。
她一下子顿住脚，拼命摇头：“我不能走，她，”哽咽一下，“她一个人在那儿呢。”
眼泪从眼眶里大颗大颗落下，她用力擦掉，就要调头回去：“不行，我不能丢下她。”
陈苑乔轴起来，她坚定了心思，要把敖灵接回来。
铁拐李看，这还得了，回去不是送人头，她一个大肚婆回去就是送两个人头。
对何仙姑使了个眼色，这还不打晕，等到什么时候？
何仙姑想了想，还是温柔地吹了一口气，让陈苑乔暂时睡着。
沉重的身子软下去，甜妹何仙姑十分男友力地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横抱起来。
吕洞宾走过去，接过了陈苑乔，“你还是个妹子，柔弱点好。”
他径自走在前面，声音飘摇到后方：“这样出力的活儿，还是交给我吧。”
何仙姑一笑，他还是老样子，跟着铁拐李追了上去。
杨戬收敛气息，按原路返回，可到了一半，他停住了脚，脑子里回忆让他撕心裂肺的片段。
他脑子一片迷惘，心口钝钝的痛，连哭都哭不出来。
“主人。”
杨哮还是追了上来，吕洞宾拉住了他的，但他甩开吕洞宾的手，留下一句：“不用管我。”
吕洞宾“嘿”了一声：“狗咬……”顿住，“不识好人心。”
杨哮跟杨戬从来没分开过，主人这样的状况，他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杨戬听见自己的声音：“哮天犬，你嗅一下，敖灵的气息在哪里？”
这是在确认，她是否还活着。
人死如灯灭，龙死魂魄散。
就像那群被屠杀的龙，死了就是死了，不入轮回，没有残魂，一点东西都不留。
杨哮心情沉重，用力又认真地动着鼻子，快要将整个西薄山闻个遍。
他小心翼翼看一眼杨戬，摇摇头：“主人对不起，我，闻不到她的味道了。”
杨戬怔了怔，惨然笑了一下，摇摇头：“我竟还希望她能像之前一样，还能有一线生机。”
他垂眸，嗓音嘶哑：“如果我当时坚持带她走，带去乾元山，让太乙师伯想想办法，说不定她跟敖七一样，至少魂魄还在。”
给他留下一点东西，留下念想。
杨哮却知道，声音低低：“主人，那不一样。敖七没了龙骨，算半个人，这才能困住魂魄。”
敖灵是普天下除了烛九阴外，唯一一头正儿八经的龙，她死了，就真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