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凉干燥的晚风吹起，陈苑乔的乱发飘摇，拂过娇艳的脸庞，更显她倔强。
她只问一句：“阿辙他……怎么了。”
不问别的，她第一反应就是她丈夫。
酸意与怒意满满，折磨得梼杌想大开杀戒，可他忍住了。
到现在他都不想吓到她，她还怀着孩子。
听说凡人女人怀孕，本就凶险。
梼杌低低的笑了，哼出两声，语调刻意拉长：“他啊，死在我手里了。”
陈苑乔眼瞳骤缩，脑子轰的一声，仿佛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她紧紧捂住肚子，手指颤栗，双唇抖动，太阳穴也突突地跳。
梼杌还没完：“我没有立刻杀死他，而是慢慢折磨他。”
他带了点迷惑：“你们凡人是不是有个十大酷刑叫什么来着？凌迟，对！是凌迟。”
他嘴唇弯起，恶劣地笑着，极度不符合他这张白脸玉面的斯文清润形象。
他逐渐朝她靠近，抬起手摸她的侧脸，十分迷恋地看着她：“等我们赢了，我不杀你。”
他笑意盈盈：“我要学你们凡人一样结婚生子，我跟你。”
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要你给我生孩子，要很多。”
在凶兽的世界，后代越多越好。
他跟陈苑乔的孩子血统不纯，有人类血脉，可没关系，他会永远保护她跟孩子。
梼杌看着陈苑乔几近痴迷。
陈苑乔眼眶发红，紧紧咬住唇，她打死不相信刘辙被杀死了。
梼杌仿佛看出来，闭眼再睁开，痴态褪去一些。
嘴里却雪上加霜：“差点忘了，刚刚说到凌迟，你知道是怎么凌迟的吗？”
他伸直手指着阳台外的妖兽，又指了指身后楼梯口布满的妖兽：“被它们，还有它们，一口一口咬掉肉，吃掉的。”
梼杌拿食指点了点下巴，回忆：“血肉模糊，不堪直视，最后只剩一个骨架子和突出的血淋淋的眼球。”
他拍一拍掌：“对了，吃光他身上的肉，他都还活着，还有反应，真是个硬茬子。”
他耸肩，无所谓：“可到头来还是死了，倒在地上，不知道是痛死的还是失血过多休克致死的。”
陈苑乔眨了眨眼，明明盈满了水光在里面，却怎么也掉落不下来，涨得她眼睛疼。
她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震怒、绝望、痛苦、哀恸、怨恨，全都塞在她只有拳头大小的心房里。
好酸胀，酸胀得她好想爆炸。
陈苑乔转头就进主卧，梼杌一时间愕然一下，刚想迈步追进去，就见她气势汹汹快步出来。
陈苑乔踮起脚从墙上把那把莫邪剑取下来，这是刘辙给她的，也是敖灵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
如果真的要死，她要跟他们死在一块儿。
陈苑乔挺着肚子，剑尖划在黑瓷砖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她举起剑，寒芒一闪而过，锋利的剑指着梼杌。
精致动人的眼睛最适合承放脉脉含情，此刻却充满了暴怒与恨意。
太过激动，声线不稳，直接破音：“梼杌，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你要想拿走那个东西，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今天她刚好怀孕八个月，她唯一遗憾就是不能把这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
可她不后悔，刘辙死了，她得替他守护他在守护的东西。
梼杌笑容逐渐敛起，变得越来越严肃，覆满寒霜。
周遭低压如同冷气散发，身后妖兽感受到威压，忍不住后退几步。
梼杌紧紧盯在陈苑乔的脸上，不在乎抵在脖子上的莫邪剑。
他盯了她好几秒，才开口：“陈苑乔，你是算准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对不对。”
“你算准了我会对你心软。”
陈苑乔抿唇，眼神坚毅肃杀，无所畏惧，大义凛然。
她豁出去了，死死守在客房门口，里面就是梼杌想要的东西。
“你不会赢的。”
梼杌一愣，陈苑乔继续重复：“我说，你不会赢的。”
“你没有朋友、没有在乎的人，心中一片荒芜，没有道没有义，不懂什么是爱。”
“你内心空虚，只知道杀戮和掠夺，存在毫无意义，永远不会感到满足。”
“梼杌。”她终于叫了他的名字。
却在这个场景下，说着残忍的话，“就算活千万年，你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越说，梼杌面色越发铁青难看，脸上阴晴不定，下颚绷得紧紧的。
他两只手握得死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杀死她。
陈苑乔也在等着，可他闭眼收了力，双手松口。
“你错了。”
陈苑乔怀疑她幻听了。
梼杌靠近她，一步步的脚步声像踏在她心上，泛起惧怖的涟漪。
直到站定她面前，眼神定定：“我当然懂爱，我爱你。”
陈苑乔握紧了手中的剑，脑子却一片空白，理解出现了问题。
他扯开一侧嘴角，笑了一下：“我说我爱你，很早之前就说过了。”
“不信是吗？”
梼杌拉着她的手腕到客厅中央，双目瞪视阳台外的凶兽。
两眼锋芒，发出红光，一群妖兽竟就在空中燃起大火，自焚起来。
随后又瞟向房门外楼梯道一群妖兽，顿时冒起一片蓝色火焰。
霎时间，里里外外响起凄厉哀鸣声。
陈苑乔震惊地睁圆了眼，此起彼伏的哭喊闹得她耳朵疼，她双肩一缩。
梼杌轻柔地双手捂住她耳朵，等到刺耳声音彻底消失，他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
仅几秒时间，放开她，摸她的脸：“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爱你，所以我愿意束手就擒。”
“陈苑乔，阿乔。”
“你心里，能不能给我留一个位置，”梼杌轻声哼笑，用鼻腔发声，“一个角落就行。”
天庭一片颓势，烛九阴掌控全局。
所有神仙被妖兽压制在原地，杨戬倒是和玉帝在一块儿。
他遍体鳞伤，手持三尖两刃刀，杵在地上，喘着粗气，身上数道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他扫视一周，与他无数次并肩作战的战友们，被打伤的打伤，被牵制的牵制。
整个天庭笼罩在无望与低迷的气氛之中。
烛九阴已经与杨戬僵持了好一会儿，他惜才，想重新说服混沌，无果。
如今又想招降杨戬。
可杨戬说：“这三界才是我该守护的。”
烛九阴笑了一下，手指点点他：“你太天真，随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