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魂界天穹彻底破裂,镇魂印崩塌,界壁塌陷。
远处,无数魂影齐声悲鸣。
镇魂者的幻影在光中散碎,最后的声音低沉传来。
“逆魂……既立,封界……将改。”
光芒吞噬了一切……
外界。
沈芝和夜司几乎同时抬头,那扇魂门猛然炸开,灰焰冲天,直卷数十里。
夜司骇然变色。
“他们竟破印成功?”
沈芝盯着那片天,唇角发白。
“或许……他们是在重铸。”
“重铸?”
“镇魂血,不再是牺牲者的血。”
沈芝低声道。
“他们改了命数,以双魂共印。”
“双魂共印……那从来没人做到过。”
沈芝转头,目光森冷,带着一抹笑意。
“可他们做到了。”
她望着那天幕中渐渐熄散的灰光,神情复杂。
“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魂界深处,灰焰化为漫天流光。
霍思言与谢知安并肩而立,脚下的印阵已化作碎尘。
她抬眼,天穹上那无尽的魂光正缓缓聚拢,重新编织。
“你看,天好像亮了。”
霍思言笑了笑,他伸手覆上她的掌心。
“有你,就不冷。”
霍思言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那一线微光,眼中有泪,却也有笑。
风声起,魂海散,光明一点点吞没他们的身影。
血廊深处,地砖由青石转为墨岩,细碎金纹嵌入石缝,隐隐形成某种环形咒阵。
每当他们跨过一道金线,身后便有石砖缓缓下沉,仿佛将他们的退路一寸寸封死。
沈芝蹲下查看一块陷落的石砖,手指在其边缘探过。
“这里的机关……不是为了防止盗墓者。”
霍思言闻言顿住步子。
“你是说,这是为了防止里头的东西逃出来?”
“嗯。”
沈芝语气低缓。
“像是反向封印。”
谢知安沉声道:“那我们这是……主动往里送命?”
“我倒是觉得,这是破局。”
众人继续前行,越走越深,空气越发稀薄,魂灯也由最初的常焰变为幽蓝冷光。
终于,血廊尽头现出一座半崩的圆形墓殿。
殿门由两尊石兽守卫,通体覆着鎏金符文,狰狞模样似龙非龙,似虎非虎,双目中嵌有不明宝石,透出淡红光芒。
“饕鬄。”
霍思言凝视那异兽,喃喃开口。
沈芝闻言一怔。
“你认得?”
“魂门典籍中记载过,饕鬄非兽,乃噬魂之怨形,只栖于灵戟所镇之地。”
霍思言缓缓道:“他们不是用来守门的,而是守戟。”
夷烛摸了摸下巴,低声一笑。
“这地方比我想的还要狠。”
谢知安看着那紧闭的墓殿石门,语气冷峻。
“能破门吗?”
“可以。”
沈芝起身,从怀中取出细骨钩索。
“但这两尊饕鬄,很可能是活的。”
她话音未落,饕鬄石目中红芒骤闪!
“小心!”
霍思言几乎同时拔出短刃,掌中残片激烈颤鸣,发出宛如低吼的嗡鸣。
下一瞬,那对石兽口中各喷出一道灰红魂焰,交叉拦断众人去路!
“灵火魂焰!不是机关,是半魂半灵的封印守卫!”
沈芝低喝。
夷烛嘴角抽了抽,手中暗器瞬间飞出,直掷石兽眉心,溅起火星却不伤其分毫。
“得用灰焰!”
霍思言咬牙,猛然一掌压在石门中央,残片嵌入符文阵心,灰焰自掌心灌注而出!
咔咔咔!
饕鬄石身剧烈震动,石皮裂缝间隐有墨金光浮现。
灰焰沿符文攀爬,逐寸吞噬其魂焰根基。
不多时,两尊石兽发出一声凄厉长鸣,身形僵直,魂焰熄灭,最终化作死石。
墓门亦于此同时,缓缓开启一线。
夷烛低声道:“看来,你这“钥匙”还真好用。”
霍思言收掌,眼神冷锐。
“再敢叫我钥匙,我就烧了你。”
沈芝咳了一声,半是无奈。
“别斗嘴了,进去吧。”
众人鱼贯而入。
墓殿之内,一座巨大的封魂台赫然在目,其上横陈着一柄断裂的长戟,戟身裂痕遍布,戟尖处封有七重魂钉。
其周围,排列着九口铜棺,皆以镇魂咒封印,棺盖上烙有朝代印章。
“这些棺……每一口都是陪葬?”
谢知安上前一步,手指触碰一口棺盖,指尖顿时麻木发冷。
夷烛目光一凝。
“不,他们不是陪葬。”
他指了指棺上的铭文。
“这是“镇印”这些人,是被活封于此,用以镇压这柄断戟的器魂。”
气氛顿时凝滞。
霍思言走至封魂台前,缓缓伸手按在长戟断面,一股斑驳沉重的战意轰然涌入脑海。
那不是幻境,也不是魂术感应,而是镇魂戟残魂自身的意志!
她瞳孔紧缩,咬牙撑住。
“这戟……是活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芝问。
夷烛沉声道:“拿下它,便是开启整个盗魂墓最关键的一环,但你们要知道,一旦拔出这戟,封印阵将被破坏,墓中深层未解的“主棺”,也会被惊动。”
众人陷入短暂沉默。
片刻后,霍思言缓缓道:“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没得退。”
她将掌中残片缓缓嵌入长戟断面,低声道:“让它醒来吧。”
残片嵌入长戟断面之刻,封魂台骤然震动!
戟身墨光乍现,仿佛一头沉睡千年的荒魂被从深渊中唤醒,锋芒如潮,直刺众人心神。
霍思言指骨发颤,却强撑着不松手,灰焰从她掌心灌入戟中,与戟魂残意纠缠交织,似在试图唤醒那最后一缕意志。
沈芝眼看她神色渐白,忙贴上魂引符,低声念咒,以助其稳魂。
“封印松动了。”
夷烛站在一旁,盯着戟身上浮现出的道道金纹,语气却不轻松。
“但这不是完全苏醒,在挣脱。”
封魂台下忽地传来沉闷声响,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苏醒,又像是地下有巨钟缓撞。
“你们听见了吗?像是在下面,有什么在动。”
沈芝脸色骤变,急声道:“不好,封魂台之下还有机关!那东西,不止是镇压这柄戟,也许本身就是个盖子!”
话音未落,地面剧烈震动!
九口铜棺齐齐震响,棺盖之上封印金符开始浮起崩裂,一道道魂纹自底部升腾,纠缠于殿顶,仿佛要将整个墓室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