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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二打印江城 功亏一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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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腊月的黔东,寒风如刀,刮过皲裂的土地,卷起地上的碎雪,打在人脸上生疼。印江县城的城墙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矗立,青砖缝里结着冰碴,像一头沉默的巨兽,俯视着城外荒芜的田野。天池坪的神坛前,新栽的旗杆上,一面拼补过的黄旗正在风中猎猎作响,旗帜边缘的血渍在反复冻融后变成深褐色,像一道道凝固的伤疤——那是枫香坝突围时,七个神兵用身体护住的残旗,如今被村里的妇人连夜缝补,又添了三层粗布衬里,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沉重。

“李元帅,四县的弟兄都到齐了!”李禄昌踏着没过脚踝的积雪走来,他左臂缠着浸过桐油的麻布绷带,绷带下隐隐渗出血迹。那是在乌江渡口掩护百姓撤退时,一颗子弹擦过臂膀留下的伤,医生说再深半寸就会打断骨头。他身后跟着几个神坛骨干,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风霜,却难掩眼中的火焰。“德江的张羽翊带了三百弟兄,个个都是从枫香坝拼出来的硬骨头;沿河的张金银凑了两百人,还带了十副云梯和五捆炸药;加上咱们印江营的五百弟兄,足足一千神兵!”

李天保站在神坛前,望着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大多穿着打满补丁的棉衣,袖口和领口磨得发亮,有的甚至光着脚,用破布裹着冻裂的脚掌。但没人跺脚取暖,没人低声抱怨,手中的刀枪在雪光反射下闪着寒光,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淬了火的钢针,死死盯着印江县城的方向。自枫香坝惨败后,幸存的神兵心里都憋着一股劲,那股劲混杂着仇恨、悲愤和不甘,在腊月的严寒中越烧越旺。

“弟兄们!”李天保踩着积雪登上土台,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带着冰碴般的锐利,“枫香坝的雪化了又冻,可咱们弟兄的血还没干!张总佛主在天之灵看着咱们,冉伯祥、张金殿他们的冤魂等着咱们报仇!罗雨生在印江城里搂着婆娘喝好酒,裘千仞拿着咱们弟兄的人头请功领赏——他们以为烧了咱们的宗祠,炸了咱们的营地,就能让咱们跪地求饶?”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黄魂刀,刀身在雪光下划过一道弧线,寒气逼人:“错!咱们是黄号军的后代,是黔东的神兵!今天,咱们就要打进印江城,砸了罗雨生的县衙,烧了裘千仞的营房,开仓放粮给百姓,让那些狗官知道,苦人被逼急了,能掀翻这天!”

“报仇!报仇!”千余名神兵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周围的松树上积雪簌簌落下,惊起一群寒鸦。它们在铅灰色的天空中盘旋,发出“呱呱”的凄厉啼叫,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预警。

王瞎子拄着那根包铜的枣木拐杖,一步一挪地走到土台前。他穿着一件半旧的蓝布长衫,领口别着块褪色的黄布条,那是当年黄号军的信物。老人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用鸡血、烈酒和朱砂调和的液体,红得发黑,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李元帅,这是香树坝传下来的规矩。出征前喝了这碗‘黄魂酒’,英灵附体,刀枪不入,定能旗开得胜!”

李天保接过酒碗,碗沿冰凉刺骨。他低头看着碗中自己的倒影,那张年轻的脸上布满风霜,眼角带着尚未愈合的伤疤。他想起张羽耀曾告诫他:“神酒壮胆可以,真信就输了。”但此刻看着台下弟兄们期待的眼神,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鸡血的腥气直冲鼻腔,他强忍着没咳嗽,将碗狠狠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瓷碗碎裂,红色的酒液在雪地上晕开,像一朵绽放的血花。

“传我将令!”李天保的声音带着酒气的沙哑,却异常坚定,“兵分三路——东路我亲率印江营五百弟兄主攻东门,带足云梯和炸药;西路李禄昌带德江三百弟兄攻西门,务必牵制敌军主力;南路张金银带沿河两百弟兄绕到南门,待东西门打响后趁乱夺门,接应主力进城!记住,三更时分同时发难,以城头烽火为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的弟兄,加重语气:“进城后严守坛规——不抢百姓财物,不占民女房屋,只杀贪官污吏和民团败类!谁要是坏了规矩,我李天保第一个劈了他!”

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缓缓覆盖大地。千余名神兵分成三队,借着夜色和树林的掩护,向印江县城潜行。雪地上留下密密麻麻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飘落的雪花覆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李天保走在东路军的最前面,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褂,腰间别着黄魂刀,怀里揣着王瞎子给的“破城符”——一张用桑皮纸画的符咒,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号,边缘还粘着几根鹰羽,据说能让守城敌军的刀枪失灵。

离县城还有三里地时,队伍穿过一片乱坟岗。坟头的石碑大多倾颓,露出半截在雪地里,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寒风穿过枯树枝桠,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亡魂在哭泣。突然,一群寒鸦从坟后的柏树林中惊起,在头顶盘旋悲鸣。李天保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符纸,却发现符纸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透,变得沉甸甸的。

“李元帅,怎么了?”李禄昌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他的左臂不能用力,便将大刀斜挎在肩上,“是不是觉得不对劲?我刚才看天象,月晕带血,怕是凶兆。”

李天保摇摇头,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没事,乌鸦叫而已,别自己吓自己。按原计划行动,你快去西路军那边,记住千万别轻敌。”他望着印江县城方向,城墙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城头隐约有灯火移动,像野兽的眼睛。他想起胡胜海将军日记里的话:“攻城者,忌骄,忌躁,忌信鬼神。”心中那丝不安像藤蔓般疯长,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三更的梆子声从县城深处传来,“咚——咚——咚——”三声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雪夜中扩散,惊得城头上的守军打了个激灵。就在这时,印江县城东门突然燃起三堆烽火,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那是东路军发出的攻城信号。

“黄魂护体,杀!”李天保一声令下,埋伏在东门附近的五百神兵如潮水般冲向城墙。他们扛着云梯,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冲锋,口中齐声念着:“黄魂护我身,枪炮不伤神,杀尽狗贪官,黔东享太平!”

城头上的守军显然没料到神兵来得这么快,慌乱中架起机枪,子弹“嗖嗖”地从神兵头顶飞过,大多打在空地上,溅起一片片雪花。几个民团士兵哆哆嗦嗦地往下扔石头,却因天黑看不清目标,大多砸在了城墙根。李天保身先士卒,踩着弟兄们搭起的人梯向上攀爬,黄魂刀别在腰间,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城墙砖缝,指甲缝里很快渗出血迹。

“快!砍断他的手!”城头上一个民团小头目嘶吼着,举刀向李天保的手指砍来。李天保早有防备,左手猛地一松,身体向下坠了半尺,同时右手抽出腰间的短刀,向上一捅,正中那头目的小腹。小头目惨叫一声,从城头翻落,重重摔在城下的雪地里,没了声息。

“杀上去!”李天保借势向上一蹿,翻身跃上城头,黄魂刀顺势出鞘,寒光一闪,就将两个惊慌失措的守军砍倒。他身上的黄巾被溅上的鲜血染红,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挥舞大刀清理城头的守军,同时大喊:“快打开城门!”

几个身手矫健的神兵立刻冲到城门处,挥刀砍向门闩。那门闩是碗口粗的硬木,上面还包着铁皮,神兵们砍得火星四溅,手都震麻了。“让开!”一个膀大腰圆的神兵抱着炸药包冲过来,将炸药塞进门缝,点燃引线后迅速后撤。“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炸开一道缺口,浓烟滚滚中,东路的印江营主力如潮水般涌入。

街道上的民团大多还在睡梦中,被爆炸声惊醒后,衣衫不整地冲出营房,迎面就撞见杀红了眼的神兵。有的民团士兵刚举起枪就被砍倒,有的跪地求饶却依旧难逃一死,街道上很快堆满了尸体,鲜血在雪地上流淌,汇成一道道红色的小溪。

“李元帅,东门拿下了!”一个满脸是血的神兵跑过来报告,他手中提着颗人头,正是民团东门守将赵老三的,“弟兄们正在清理残敌,粮仓就在前面的西巷口,守卫不多!”

李天保却没那么兴奋,他站在城头望向西门方向,那里本该在东门烽火燃起后也升起烽火,此刻却一片漆黑,只有隐约的枪声传来,断断续续,听不出胜负。“不对劲,西路军怎么没动静?”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雪的通信兵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来,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口中大喊:“李元帅!不好了!西路军……西路军遇埋伏了!”

原来李禄昌的西路军刚摸到西门城墙下,就被巡逻的民团发现。敌军显然早有防备,不仅在城墙根埋了土雷,还架起了两挺重机枪。德江的弟兄们冲在最前面,没等靠近城墙就踩中了地雷,“轰隆”几声巨响,十几个弟兄被炸得血肉横飞。后面的人想撤退,却被城头上的机枪扫射,成片地倒下。

李禄昌见势不妙,知道撤退就是等死,他咬着牙撕下左臂的绷带,露出渗血的伤口,嘶吼着:“黄号军的后代跟我上!”带头向城墙冲锋。他踩着同伴的尸体爬上城头,刚要挥刀砍杀,就被一颗子弹正中胸口。他低头看着胸前冒出的血花,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最终从城头栽了下来,重重摔在雪地里,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雪地。

“李大哥!”张羽翊哭喊着想去救他,却被机枪火力死死压制在城墙下。他眼睁睁看着李禄昌躺在雪地里,身体微微抽搐,最终没了动静。一个幸存的德江神兵冒着枪林弹雨爬过去,听到李禄昌用尽最后力气说:“别管我……快通知李元帅……西门有埋伏……敌军主力在西门……”

消息传到东门时,李天保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如遭雷击。西路军是攻城的主力之一,李禄昌的牺牲和西路溃败,意味着他们失去了牵制敌军的重要力量,更糟糕的是,敌军主力很可能正从西门向东门反扑。

果然,没过多久,县城深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呐喊声。城头的哨兵大喊:“李元帅,敌军来了!好多人!”李天保探头望去,只见街道尽头黑压压的一片敌军正向东门推进,领头的正是县长罗雨生的卫队,他们举着“罗”字大旗,步伐整齐,显然是正规军。

更让人绝望的是,敌军竟放火烧了靠近东门的民房。干燥的木料遇火即燃,很快形成一道火墙,将进城的神兵与城外的后续部队隔开。火墙后传来百姓的哭喊声和房屋倒塌的巨响,让神兵们心胆俱裂。

“不能退!”李天保红着眼嘶吼,他知道此刻后退就是全军覆没,“咱们已经进来了,杀到县衙去!拿下罗雨生,敌军自乱!”他带头冲向火墙,身上的棉衣被飞溅的火星点燃,他浑然不觉,只顾着挥舞大刀砍杀冲过来的敌军。神兵们见状也跟着冲锋,火墙前瞬间堆满了尸体,有的被烧死,有的被砍死,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和血腥的混合气味。

就在这危急时刻,南门方向传来震天的呐喊声和爆炸声。一个通信兵兴奋地跑来报告:“李元帅!张头领拿下南门了!他们正杀过来接应咱们!”李天保精神一振,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他掏出王瞎子给的“破城符”,高高举起,对着敌军阵地大喊:“黄魂显灵,助我破敌!”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冲锋的敌军突然像被无形的墙挡住,脚下踉跄,手中的枪支纷纷掉落,甚至有人莫名摔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神兵们见状欢呼起来:“符咒显灵了!黄魂护体!”士气大振,趁机杀垮了敌军的防线,一路推进到县衙门口。

县衙的大门紧闭,门楼上的守军还在顽抗,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李天保指挥弟兄们用撞木撞击大门,粗壮的松木撞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门板上很快出现裂痕。张羽翊忍着肩膀的伤痛,爬上旁边的民房,想从侧面偷袭门楼,却被流弹打中肩膀,惨叫着摔了下来。

“咚!咚!咚!”撞木一次次撞击县衙大门,门板上的裂痕越来越大。随着一声巨响,沉重的木门终于被撞开,神兵们如潮水般涌入县衙,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县衙的正堂里,罗雨生的办公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酒菜,一盘油光锃亮的红烧肉,一壶打开的茅台,旁边的暖炉里炭火正旺,显然主人是仓促离开的。墙上挂着的“清正廉明”匾额在晃动,仿佛在嘲笑这群神兵的天真。

“人呢?罗雨生跑哪去了?”李天保怒喝道,一脚踹翻了办公桌,酒菜撒了一地。

一个躲在柱子后的衙役被揪了出来,他吓得浑身发抖,跪地求饶:“大……大王饶命!县……县长早就从后门跑了,他……他说神兵进城就放火烧粮仓,引弟兄们去救火,然后……然后关门打狗……”

“不好!快去粮仓!”李天保心中大急,粮仓里不仅有粮食,还有不少进城后分散看守粮仓的弟兄!他转身就往外冲,刚到县衙门口,就看到南面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爆炸声——那正是粮仓的方向!

原来罗雨生早有后手,他根本没指望能守住城门,而是故意让神兵进城,同时安排民团在粮仓埋下炸药,一旦神兵进城就引爆,既烧毁粮食断了神兵的念想,又能分散神兵的兵力。

“快救火!快!”李天保大喊着带人冲向粮仓,可火势太大,干燥的粮囤遇火即燃,火焰高达数丈,灼热的气浪让人无法靠近。更要命的是,天寒地冻,附近的水井都结了冰,根本找不到足够的水源。神兵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满仓的粮食被大火吞噬,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那是能让黔东百姓过冬的救命粮啊!

“罗雨生!我操你八辈祖宗!”李天保捶打着旁边的墙壁,拳头被磨出血来也浑然不觉。他看着火海中挣扎的弟兄,听着他们绝望的哭喊,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更密集的枪声,而且越来越近,夹杂着炮弹呼啸的声音。一个浑身是血的侦察兵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他的一条腿已经断了,是跪着爬过来的:“李元帅,不好了!裘千仞带了一个团的援军,已经到了北门,西门的残兵也杀回来了,咱们……咱们被包围了!”

李天保如坠冰窟,浑身冰凉。他这才明白,罗雨生根本不是逃跑,而是故意示弱引诱他们进城,然后调集援军合围。西路军溃败、粮仓被烧,这一连串的打击让神兵的士气瞬间降到谷底。

“突围!快从南门突围!”李天保当机立断,现在只有南门还在张金银手里,“张金银带弟兄们开路,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南门!我带剩下的人断后!”

可已经晚了。当他们赶到通往南门的街道时,发现这里已经成了人间炼狱。敌军的重机枪在街道两端架起,形成交叉火力,冲锋的神兵像割麦子一样倒下。街道上堆满了尸体,鲜血在雪地上汇成小河,流淌到低洼处又结成了冰。

张金银浑身是伤,正指挥弟兄们用尸体搭建掩体。他看到李天保过来,嘶哑着嗓子喊:“李元帅!快从旁边的小巷走!我给你们炸开一条路!”他怀里抱着一捆用棉被包裹的炸药,导火索已经点燃。

“张头领!别!”李天保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张金银看着他,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告诉百姓……我们尽力了……”说完抱着炸药包冲向敌军的机枪阵地。

“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房屋都在摇晃,硝烟弥漫中,敌军的机枪火力暂时中断。“快!冲过去!”李天保大喊着带头冲锋,脚下踩着滚烫的碎石和血肉模糊的尸体,心中却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挥舞着黄魂刀左冲右突,刀光所及之处,敌军纷纷倒地。但敌军的火力实在太猛,刚冲出没几步,又被压制在一处断墙后。李天保回头望去,身后的弟兄越来越少,每个人都浑身是伤,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就在这时,他看到王瞎子被几个民团士兵围在中间。老人已经没了拐杖,只能用手撑着地面,却依旧瞪着眼睛,用石块砸向敌军。一个民团士兵不耐烦了,端起枪对准了他。“不要!”李天保嘶吼着想去救人,却被密集的子弹压制在断墙后动弹不得。

“砰”的一声枪响,王瞎子缓缓倒下,手中还攥着半截被鲜血染红的“破城符”。李天保目眦欲裂,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猛地站起身,不顾身边呼啸的子弹,挥舞着黄魂刀杀向敌军。

“黄魂护体!杀!”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刀刀致命。敌军被他的气势吓住,一时竟后退了几步。可就在这时,一颗流弹打中了他的胳膊,黄魂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剧痛传来,李天保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就在这危急时刻,李禄厚——李禄昌的弟弟,突然带着几十个德江神兵冲了过来。他们身上都浇了煤油,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火把,点燃后浑身冒着火焰,像一群火人一样扑向敌军。“李元帅快走!我们掩护!”李禄厚嘶吼着,身上的火焰已经烧到了头发,却依旧挥舞着大刀砍杀敌军。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也照亮了李天保含泪的双眼。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弟兄们的牺牲,咬着牙捡起地上的黄魂刀,在几个亲兵的掩护下,钻进了旁边的小巷。身后传来火人的惨叫和敌军的枪声,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跑,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小巷狭窄而曲折,两旁的房屋大多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枪声和哭喊声提醒着他这里正在经历一场浩劫。李天保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胳膊上的伤口越来越疼,失血让他头晕目眩,好几次差点摔倒在结冰的路面上。

不知跑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南门的城楼。城楼上还插着神兵的黄旗,但已经被炮火打得千疮百孔。几个幸存的神兵正在城楼上向他挥手,示意他快些过去。李天保咬紧牙关,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冲向南门。

刚冲出城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南门城楼被敌军炸毁了。李天保回头望去,城楼在火光中坍塌,那些掩护他撤退的弟兄们再也没有出来。他心如刀绞,却只能转身钻进茫茫山林,身后的印江县城还在燃烧,像一座巨大的火葬场。

不知在山林里跑了多久,李天保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一片厚厚的积雪中。他浑身是伤,左臂的伤口已经冻得发紫,意识也开始模糊。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只有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张羽耀站在面前,穿着那件熟悉的黄巾,脸上带着失望的表情。“总佛主……我对不起你……”李天保喃喃自语,眼泪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滑落,“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告,不该迷信符咒,不该急着攻城……弟兄们都被我害死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在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还在给他的伤口包扎。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张羽翊和十几个幸存的神兵围在他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泪痕,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疲惫。

“李元帅,你醒了!”张羽翊惊喜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们找了你好久……弟兄们……咱们只剩不到五十人了……”他低下头,哽咽着说,“西路军几乎全军覆没,李禄昌大哥、王老汉、张头领……都牺牲了……”

李天保闭上眼睛,一行清泪划过脸颊,在下巴处结成了冰。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被张羽翊按住:“李元帅,你伤得太重,先别动。”

“扶我起来。”李天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张羽翊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几个弟兄一起把他扶了起来。李天保望向印江县城的方向,那里的火光还未熄灭,在黑暗的天幕下跳动,像一只吞噬生命的巨兽,正在慢慢消化它的猎物。

“都怪我……”李天保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每一拳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是我太固执,以为有了符咒和勇气就能打赢一切,结果害死了这么多弟兄……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黔东的百姓……”

“不怪你,李元帅。”一个老兵突然开口,他是德江营的,名叫陈老栓,曾经跟着张羽勋在香树坝设坛,脸上刻满了风霜,“张佛主生前就说过,符咒只能壮胆,打仗还得靠真本事,靠人心齐。咱们输,不是因为没神保佑,是因为太心急,没章法,硬碰硬肯定吃亏。”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李天保的脑海,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他想起胡胜海将军日记里的话:“民心即兵心,兵心即胜算。”想起冉少波教他们的战术:“避实击虚,声东击西。”想起枫香坝惨败的教训,想起弟兄们临死前的眼神……原来自己一直都在重复同样的错误,总以为“刀枪不入”的符咒能弥补战术的不足,却忘了最根本的东西:民心、纪律和谋略。

“挖个坑吧。”李天保突然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把牺牲弟兄的尸体找回来,咱们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成为野兽的口粮。”

幸存的神兵们分散开来,在茫茫雪原中寻找同伴的遗体。雪地里的尸体太多了,有的被冻得僵硬,保持着冲锋的姿势;有的被炮弹炸得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是谁;有的被马蹄踩得不成样子,只能从身上的黄巾辨认出是自己的弟兄。

李禄昌的尸体是在西门城墙下找到的,他还保持着向上攀爬的姿势,胸口的血洞已经冻成了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大刀。王瞎子的尸体蜷缩在县衙门口不远处,怀里还揣着一本破旧的黄号军残卷,上面用毛笔写着“民心即神”四个字。还有那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娃娃兵”,他胸前的纸红花已经被鲜血染红,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出征前他说要打进县城给娘讨口吃的,让娘过个好年。

李天保亲手为他们挖了一个大坑,积雪冻住了土地,每一镐下去都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震得他虎口发麻。但他没有停下,一下又一下地挖着,仿佛要把心中的痛苦和悔恨都挖出来埋进土里。

他将弟兄们的遗体一具具放进坑里,轻轻整理好他们的衣服,抚平他们脸上的皱纹。当埋到那个“娃娃兵”时,李天保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坑前,深深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坚硬的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他哽咽着说,“从今往后,我李天保再也不搞什么符咒神坛,咱们要学红军的样子,练真本事,为百姓打仗,绝不再让弟兄们白白送死!”

就在他磕头的瞬间,突然发现坑边的雪地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半截的石碑。石碑上刻着模糊的“黄”字,边缘已经风化,显然是年代久远的古物,像是黄号军起义时留下的残碑。更诡异的是,碑石上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刻痕缓缓流下,在雪地上汇成四个清晰的字:“民心即神”。

李天保浑身一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想起张羽勋用“神水”聚拢人心,其实那“神水”只是普通的山泉,真正起作用的是他关心百姓疾苦的心;想起张羽耀为掩护百姓牺牲,他用生命践行了“保民安境”的誓言;想起那些冒着生命危险掩护神兵的黔东百姓,他们才是真正的“神力”来源。

原来真正的“神力”,从来都不是符咒和神水,而是百姓的支持和弟兄的团结。所谓的“黄魂护体”,护的不是个人的性命,而是黔东百姓的安宁;所谓的“破城符”,破的不是城墙的坚固,而是贪官污吏的人心。

“我懂了……我终于懂了……”李天保抚摸着冰冷的残碑,泪水再次涌出,这一次却不是悲伤,而是顿悟,“总佛主,胡将军,你们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站起身,对幸存的神兵们说:“把这截残碑带上,它就是咱们新的神坛。从今天起,咱们的‘护体功’是保家卫国的勇气,咱们的‘破城符’是百姓的支持,咱们的‘神兵咒’是团结一心的信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弟兄的脸,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希望:“总有一天,咱们会打回印江城,但不是靠符咒,是靠本事,靠民心!咱们要让黔东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让弟兄们的血不白流!”

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地覆盖了坟茔,也覆盖了血迹,仿佛要将这片土地上的伤痛都掩埋。但李天保知道,有些东西是雪埋不掉的——弟兄们的牺牲,百姓的期盼,还有那颗在血与火中觉醒的心。

李天保带着残部消失在茫茫山林中,身后的印江县城还在燃烧,但他们知道,一个新的开始,已经在风雪中悄然萌芽。而那块泣血的残碑,将见证这支农民武装从迷信走向觉醒的艰难蜕变,见证他们在红旗的指引下,为了黔东百姓的幸福和安宁,继续浴血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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