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执墨的嘴唇抿得有些紧。
“她说得没错。”
裴流萤的眼睛陡然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在姜枕雪和裴执墨之间来回扫。
刚吃了药的裴老夫人缓过劲儿来。
她本来有些庆幸，有些恼怒。
庆幸是这药出自姜枕雪的手，她不用花银子买。
恼怒是姜枕雪手中有这样好的药，竟然不早早地拿出来，让她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罪。
听到姜枕雪拿出药是要求裴执墨做事，裴老夫人的火顿时就是不打一处来。
她骂道：“你，你为自己祖母看病，居然还要三催四请，还要有条件。你这……你这是不孝！”
她一开口，扑面而来的恶臭。
姜枕雪后退及时，还是闻到了那股难闻的气味，她伸手扇了扇风。
“老东西再敢说我一句，信不信我把剩下的药都拿去喂狗？”
趁裴老夫人开口之前，姜枕雪又加了一句。
“别问我敢不敢？等我真去喂了，你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这下，裴老夫人总算是老实了。
她信姜枕雪是真敢。
从锦华堂一出来，周蕙兰就飘到姜枕雪跟前，不解地问：“郡主真好心，管那老东西死活干什么？”
姜枕雪轻笑。
“你觉得，裴家最能作的人是谁？”
在周蕙兰心里，裴家人都挺能作的。
但要说最能作死的，自然是裴老夫人。
“那不就成了？如果她这个主力军死了，裴家人还怎么玩下去？”
寒裳被放，第一站自然是直奔裴家。
楚焉不在。
她又蹲了几次墙角，才终于得知楚焉居然当众现了鬼形，被一道黑影救走了。
寒裳心中担心，猜测那黑影应该是楚临渊，就去城郊山上找紫阳真人。
果不其然，楚焉就在这里。
只是寒裳回来，楚焉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反而疑惑更多：“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又怎么突然回来？”
寒裳把这些天自己的经历全说了。
“姜枕雪绝不是姜枕雪，就算有什么机遇，也不会本事大涨，王定要万般小心。”
“我知道。”
姜枕雪的本事，楚焉已经领教过了，不用寒裳专门提醒。
她这冷淡的态度，寒裳的心又沉了几分。
姜枕雪的话像一句魔咒，不停在她耳边萦绕。
“跟你说实话吧，本来我是利用你，把楚焉钓出来，然后趁机对她下手的。可惜啊……”
“谁知道你对楚焉倒是忠心耿耿，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别说是冒风险来救你了，连找都没来找你一回。”
所以，她失踪这么长时间。
王真的没来找过她？
受重伤之后，楚焉的鬼力远不如从前，寒裳这种细微的情绪，她根本没捕捉到。
她看向寒裳的目光带上审视。
“所以，姜枕雪费尽心思抓了你，又把你关在瑾王府的水牢里，什么都没问出来，也什么都没做，又把你放了？”
寒裳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王这是……
不信任她？
她连忙跪下，心头发紧。
“属下所说句句属实。”
寒裳在第一时间表忠心，楚焉却没在第一时间扶她起来。
她垂眸审视着寒裳，不知在想什么。
寒裳一动都不敢动。
这跟她想象中的，平安回来，王见她欢喜的场面一点都不一样。
半晌，楚焉才开口。
“起来吧。”
寒裳狠狠松了口气。
楚焉：“你说，这段时间你是被关在瑾王府的水牢里？”
寒裳说是。
楚焉没再说什么，转而看向紫阳真人，道：“你可知，姜枕雪母亲的魂魄被关在哪？”
她还记得。
姜枕雪就是想问她母亲的魂魄，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对她动手，给了渊哥儿救她的时间。
“这姜枕雪都不是姜枕雪了，居然还想着法儿的找她母亲的魂魄，真是……虚伪。”
按照他们那个世界的规则。
为了生存连弑母的都有，更别说是帮别人的母亲找魂魄。
没想到紫阳真人也摇了摇头。
“具体的我也不知，玄机先生留她的魂魄自有用处，这不是我能打听的。”
一提到这玄机先生，楚焉便有些不耐烦。
“神神秘秘的。”
紫阳真人却因为楚焉随便嘟囔的一句话紧张起来，他朝四周看了看，声音压得低了些。
“别胡说。”
楚焉也知自己说错话了。
她不怎么服气地闭上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姜母的魂魄借来一用。”
“当然不行。”
楚焉声音放软了一些：“你放心，我保证万无一失，就只是为了吊姜枕雪出来，借机杀了她。”
紫阳真人脸上的表情崩得很紧。
不过这一次，他没再第一时间拒绝。
楚焉见他表情松动，声音又软了许多。
“向来都是我欺负别人的份，这次居然在姜枕雪的手里吃这么大的亏，你让我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只是用她吊姜枕雪出来，用完立马送回去，玄机先生不会发现的。”
一个普通的魂魄，就算出什么意外，随便杀个人拘了魂放回就是，玄机先生都不一定会发现。
当然这话，楚焉不会和紫阳真人说。
紫阳真人也是犹豫。
看着楚焉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欺负成这样，紫阳心里也有气。
他咬咬牙，算是答应。
“行。”
荷花宴之后，裴家就一直等着章家和陆家上门。
陆家不着急，反正又不是他们家吃亏。
就怕章家吃干抹净之后赖账。
那吃亏的就是他们家。
在裴老夫人终于要按捺不住，让人上章家门之前，章家总算是来了人。
一听说章家来人，郁闷好几天的裴流萤又支棱起来。
一大早，她就拿出最好看的衣服首饰，对着镜子精心装扮，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才欢欢喜喜去了裴老夫人的锦华堂。
以后，她不再是裴家低贱的庶女。
而是章家的夫人。
就算只是平妻又怎么样？
程哥哥心里又没有那个女人，再等自己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还不是轻轻松松爬到正妻头上？若是自己有手段，程哥哥让她病逝，给自己腾位置都有可能。
裴流萤越想越高兴。
似乎已经看见了往后的好日子。
去往锦华堂的路上，裴流萤突然看见正在花园里溜达的裴明璃还有姜枕雪。
她得意的嘴角勾起，直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