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声后，传来许渊压低却急切的声音。
背景音是快速关车门和脚步移动声，显然许渊立刻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飞飞？怎么了？这个时间点联系，出什么事了？”
张飞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和委屈，语速很快：“渊哥！完了完了！二公选曲，我们队……我们队选了《寒梅吟》！”
许渊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语气放松下来：“嗨……我以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吓我一跳。选了就选了呗，你的歌，你还不熟吗？正好驾轻就……”
张飞急切地打断，几乎是在跺脚：“不准笑！这还不算大事啊？！我急死了好嘛！你要我怎么唱嘛！我一开口，那音色、那唱腔、那换气习惯……稍微懂行的人仔细一听就能听出不对劲！这不就等于直接告诉别人‘嘿，我和Finn有关系’吗？一唱就要露馅了！”
许渊收起笑意，声音变得沉稳冷静：“那就……换个声线唱？用你平时说话那种偏中性的嗓音？或者，在副歌部分加点戏腔处理？再不然，我和节目组沟通一下，给你加一段Rap进去，你就主要负责Rap和和声部分，主歌让谢小芳她们多承担点？”
张飞语气更加崩溃：“老大！那岂不是把这首歌改得面目全非、不伦不类的？！这是《寒梅吟》啊！是我……是Finn的心血！意境和情绪都是连贯的，硬加Rap？乱改唱法？那是对这首歌的破坏！我舍不得！”
许渊无奈地说道：“那大小姐，你想怎么办？原样唱肯定风险太大，改编你又不愿意。总不能退赛吧？”
张飞声音已经要带着哭腔：“我就是因为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才偷偷摸摸给你打这个电话的啊！你快给我想想办法！”
许渊深吸一口气，思路清晰起来：“你们明天是不是要开始试音和分词了？”
张飞说道：“是啊！所以我才着急啊！明天一试音，全露馅！”
许渊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先别慌。对了，你光说选曲，还没告诉我你最后和谁一队呢？把今天分组的具体情况，详细跟我说说。”
张飞努力平复呼吸，将今天从公布排名到赵梦第一个选人时的尴尬，到自己跳过孙颖选择谢小芳时对方的反应，再到最终组队和选曲时团队内部的分歧，快速而清晰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许渊显然在快速消化信息并分析局势。
许渊声音低沉而严肃：“情况比我想的复杂一点。孙颖那个反应……她和她背后的人，估计已经记上你了。听着，飞飞，明天试音，所有人肯定都要完整过一遍歌。你避不开。你只能尝试换一种发声方法，比如用更实一点、沙哑一点的嗓音，减少头腔共鸣，避免出现Finn那种空灵飘渺的质感。但是……”
许渊顿了顿：“但是，即便如此，你的音色底子和某些咬字习惯是改不掉的，很可能还是会被听出来和原唱非常相似。如果有人问起，尤其是评委问起，你就统一口径，说你极其崇拜Finn，私下把这首歌反复练习、揣摩了无数遍，不知不觉间模仿了他的唱法，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这个理由虽然老套，但一时之间也能说得通。”
张飞重重叹气：“唉……也只能先这样糊弄一下了。希望邢森老师和谭静老师别深究……”
许渊语气加重：“糊弄过去只是第一步。我担心的是，肯定会有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张飞惊讶且不解说道：“做文章？这有什么好做文章的？唱得像原唱也有罪吗？”
许渊冷笑一声：“你还是把比赛想得太简单了。你想想，你今天在选曲时明显表现出抗拒《寒梅吟》，这段播出后，Finn的粉丝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你‘看不起’他们偶像的歌！然后试音或者舞台时，你偏偏又唱得和Finn很像，这矛盾点不就来了吗？黑通稿马上就能写：‘某S级选手心比天高，嫌弃Finn代表作，却又刻意模仿蹭热度！’、‘画虎不成反类犬！张飞尴尬模仿Finn遭群嘲！’ 到时候，Finn那群战斗力极强的粉丝，能被轻易带动起来，把你冲得体无完肤！”
张飞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她光想着技术问题，完全没料到舆论层面还有这种陷阱：“你的意思是……孙颖背后的人会趁机攻击我？”
许渊：“不一定是孙颖背后的人，但绝对有人会这么做。在这个赛道上，任何一个能打击到排名靠前选手的机会，都不会被放过。你现在是第一，就是所有人的靶子。”
张飞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电话里只能听到她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我……我一心只想好好比赛，做出好舞台，成团。我知道比赛残酷，有竞争，但没想到……连唱首歌都要经历这种……这种恶意揣测和攻击。”
许渊语气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这就是为什么观众爱看选秀节目的原因啊。舞台上的光鲜亮丽，舞台下的勾心斗角，人性的方方面面，都是这场大秀的一部分。今天赵梦选人时感受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张飞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渊哥，那……那你要帮我啊！这周末选歌和练习的真人秀部分肯定就播出了！你一定要帮我稳住Finn的粉丝群，千万别被黑粉带了节奏！我不想比赛还没比，就先被自己……的粉丝骂垮了。”
许渊在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飞飞，你相信我么？”
张飞毫不犹豫答道：“当然相信啊！我不信你信谁？”
许渊气忽然变得果决甚至带着一丝疯狂：“好！既然你信我，那我给你另一个方案——你连换唱法都不用了！”
张飞惊叫：“啊？！你疯了？直接唱？那不是直接暴露吗？”
许渊速加快，充满算计：“对！就直接用你最本真、最接近Finn的唱法去唱！如果他们非要网暴，非要揪着这点不放，那我们就顺势而为，借这股‘网暴’的东风，把你就是Finn的消息，彻底引爆！”
张飞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愣住：“这……这太冒险了！不行不行！我……我还是先试试换唱法吧！能瞒一时是一时，如果真的瞒不住了，引发了争议，到时候……到时候再考虑你这步险棋。”
许渊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选：“行！就按你说的办。先尝试隐藏。我这边会和姜晓溪做好万全的准备，所有可能的舆论风向都会准备好预案，粉丝群也会提前做好引导。你什么都不用管，专心比赛，把舞台搞好！记住最重要的一点……”
张飞语气终于恢复了一点活力，带着点小抱怨：“知道知道！保持休息，保证睡眠嘛！我会的！啰嗦死了！挂了！”
电话被匆匆挂断。
许渊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无奈地摇摇头，收起手机，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迅速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晓溪，立刻来我办公室，有紧急情况，二公舆论战可能要提前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