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个变化打得措手不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落被黑气侵袭。
皇甫长云的手已经称不上是手，蠕动着粘稠的血液，她是最快到达小落身边的人，她想要将这个被侵袭的女孩抱入怀里，但是却最终什么都没有做，松开了握住她肩膀的手。
江云止不顾江淮的大喊，来到小落身边，握住她的手。
少女在被黑气穿过以后，便直直立在那里，脑袋垂下，眼眸垂下，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感知。
正在崩溃中的黑袍人尖锐的声音响起：“小帝姬天生圣体，是你们大昭的命脉，但是现在，她被污染了，你们说，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黑袍人的声音带着恶意一点点敲击在所有人心上。
小落是大昭历代天赋最高的，是因为她出生便国脉缠绕，这也是当初皇甫长风哪怕是拼尽一城人的性命，也要护住小落的原因。
小落亡，大昭亡。
十个皇甫长云慢慢的在这座时空重叠的世界中延展，除了女帝，她们都越来越不像人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小落身上。
这位大昭的希望，垂着眼眸，一动不动。
江云止艰涩的开口呼喊她：“小落。”
随着他的一声呼唤，少女慢慢的抬起了眼。
这是一双冰冷的眼，没有任何感情的眼。
“快跑！”离江云止最近的韩所一声大喊，然后急忙“咻”的一下窜过去，抓着江云止往后飞退。
“嗤啦”一声，随着他的后退，心口的衣服被抓破。
小落的手里抓着他衣服的碎布，刚才哪怕迟那么一点，他的心脏都会被她掏出来，而不是现在只是皮外伤。
小落站在那里，微微偏头，将手里的破布一扬，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一点鲜血，凑到嘴边，舔了舔。
谁都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干什么。
然而所有人都开始围住小落，眼底带着痛惜，也带着警惕。
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哪怕这是他们大昭的帝姬。
韩所一挥手，身后的有灵司放出一个个宝物，那些宝物有些在天上飞，有些在地上爬，有些只是在静静的待在那里。
这些本该是为她所用的东西，此刻，却对准了她。
江云止挡在了小落面前。
江淮大喊：“云止！”
江云止看着眼底满是着急的父亲，并没有说话。
他以自己的态度代表了自己的立场。
他觉得自己该大义，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众人一起，杀死小落，哪怕大昭的命脉就此断绝，也不能让她带着整个大昭的百姓一起坠入无间地狱。
父亲，你教我公正严明，教我心怀大义，可小落，是他的殿下。
身为臣子，本该为她死而后已。
他永远是她的臣子。
就像记忆中那年，穿着大红衣服的女孩在雪地里朝着她奔来，女帝对他道：“从今以后，你要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那个时候他以为只是臣子对君主的忠心，但是后来才发现，他才知道，这根本不是。
他的脚尖一点，一道气息便圈出了一个圆，那是法家的方圆之正。
四周密密麻麻的宝物注视着他，四周无数的人注视着他，此刻，他一人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如此微小的力量。
所有的宝物突然间朝着江云止攻去！
江淮痛苦的捂住自己的眼。
哪怕是圣人，也受不了这么多宝物的齐齐出击，更何况是一个六七境的青年。
他知道小落没办法活，但是他不能死在小落之后。
那些宝物冲上前，将他覆盖，此刻一道粗壮的触手扫过来，“砰”的一声，扇飞了无数的宝物。
那是皇甫长云的出手。
江云止看了皇甫长云一眼，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没有情感。
她扇飞了那么多宝物，那些宝物的能力作用到了她身上，她的身躯变异得更快。
宝物再次齐齐杀向了小落和江云止。
而在这个时候，一道光亮突然闪过，灿烂的阳光下，一个镜子突然冲了出来。
那是一面和刚才妇人拿出来的镜子差不多的镜子。
它的身躯在不断的变大，当它到达小落面前的时候，它已经像是一张桌子大小，它的镜面迅速的扫过那些宝物，镜面上滚过两个字。
“住手！”
那些宝物像是接收到了命令，齐齐停了下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在座的人都惊异非常。
居然还能控制宝物！
韩所慢慢的吐出两个字：“鉴镜。”
他的眼底也有匪夷所思，鉴镜预言灾难，性格顽劣，但是伤害和能力，一直都被世人评判为地级宝物。
而在场的这些宝物，别说有好多和它等级差不多，甚至有些还是天级。
但是现在，这些宝物都在听从它的命令。
鉴镜将镜子对准皇甫长云和韩所他们。
“你们是笨蛋吗？小落还没有彻底侵袭，刚才黑气根本没有停留在她身上，还可以救！快！”
“你不是这缕黑气所化吗？借午时之力将小落身上的那一缕虚幻黑气吸取到自己身上呀！皇甫长云！用这个阵法！”
他的镜面出现一个阵法，然后给韩所和皇甫长云看完，便急急忙忙想要逃跑。
然而它的身躯却突然僵在那里，接着，镜面出现一片花白。
那个一直站在那里的妇人突然间手一松，手里拿着的那面镜子从手心跌落，接着“砰”的一声碎裂成片。
接着，镜面上交替出现一排排字。
“要不是小落出事，你就一直龟缩，让我找不到你是吧。”
“混，混蛋！主人，她是主人的妹妹，主人会不高兴的。”
“凡人如蝼蚁，我是在帮主人做事呢。像你这样的蠢笨物，怎配待在她的身边？让我来吧。”
“不，不行……你不可以伤害……不行……”
……
仿佛是两种意识在争夺这面镜子的控制权，而很显然，后者的力量更强大。
韩所看着地下碎裂的镜子，突然意识到，这就是那个派了天级宝物也探查不到的东西！
它是——问心镜！
世人皆以为鉴镜和问心镜是两面镜子，但是其实，它们是一个镜子！
它们本该是一体，就像人的善恶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