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部委会议室的凝重不同，位于长安街另一端的京都国际饭店顶层套房里，正上演着一场歇斯底里的怒火。
霍华德?肯尼思烦躁地在地毯上来回踱步，脚下纯羊毛的波斯地毯价值不菲，却被他踩得皱起了一道道褶子。他手中捏着的那份调查报告，此刻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纸张边缘甚至被他的指甲划破了几道口子。
这位来自 m 国威尔斯集团的亚洲区总裁，此刻完全没有了往日在商业谈判桌上的从容与优雅。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云，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前，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也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而显得有些凌乱。
“废物！一群废物！” 霍华德猛地将报告摔在地上，那双擦得锃亮的意大利皮鞋毫不留情地碾过纸张，仿佛这样就能发泄他心中的怒火，“我花了那么多钱养着你们，结果呢？连个成立还不到两年的小破公司都搞不定！”
报告上的每一条内容，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 派去接触陈朝阳的商业间谍，刚在朝棠科技楼下转了两圈，就被几个便衣盯上，不仅没能接近目标，反而差点被请去 “喝茶”，最后灰溜溜地撤回了酒店。
—— 动用集团旗下最顶尖的网络安全团队发动的三次攻击，如同石沉大海，对方的防火墙连一丝涟漪都没泛起，反而暴露了三个隐藏的海外服务器节点。
—— 提交给华夏商务部的收购方案，开价已经给到了五亿美元，几乎是朝棠科技当前估值的十倍，却被以 “该公司涉及核心信息安全技术，收购可能危害国家安全” 为由，直接驳回，连谈判的机会都没给。
这一连串的失败，让霍华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他在威尔斯集团工作了二十年，从一个普通的市场专员做到亚洲区总裁，靠的就是精准的判断和雷厉风行的手段。这次集团把收购朝棠科技的任务交给自己，本是想让他立下大功，为下一步晋升全球副总裁铺路，可现在，却成了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滑铁卢。
“陈朝阳…… 朝棠科技……” 霍华德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充满了怨毒。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小子，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怎么就成了难啃的硬骨头？
他清楚地记得，三个月前，当威尔斯集团的首席技术官威尔斯先生把朝棠科技的资料放在他面前时，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霍华德，这家公司开发的动态加密技术，已经威胁到了我们在全球网络安全市场的垄断地位。必须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把他们拿下，要么收购，要么毁掉。”
维软公司可是全球计算机方面的科技巨头，占据着全球近三成的市场份额，尤其是在金融和政府机构领域，几乎处于垄断地位。他们的核心利润来源，就是基于 RSA 加密算法的安全防护系统。而陈朝阳提出的动态加密算法，从理论上就宣告了 RSA 算法的过时 —— 这种新型算法能够根据网络环境实时变换加密密钥，且密钥长度可以动态调整，目前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台计算机能够在有效时间内破解。
一旦朝棠科技的技术大规模应用，威尔斯集团的市场份额必将大幅缩水，每年损失的利润将以百亿计。这也是为什么威尔斯先生会如此重视，甚至亲自给霍华德下达了死命令。
“咚咚咚。”
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断了霍华德的思绪。
“进来！” 他没好气地吼道。
他的助理，一个年轻的华裔女孩，抱着平板电脑，低着头快步走进来，声音细若蚊蝇：“老板，威尔斯先生的越洋电话，已经转接过来了。”
听到 “威尔斯先生” 这个名字，霍华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伸手理了理皱巴巴的领带，又对着墙上的镜子快速整理了一下发型，直到看起来恢复了平日的镇定，才接过助理递来的电话。
“先生，您好。” 霍华德的声音努力保持着恭敬。
听筒里传来威尔斯冰冷刺骨的声音，像寒冬里的北风刮过金属：“霍华德，我给你的期限，还有一周。”
霍华德的心猛地一沉，连忙解释：“先生，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华夏这边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他们的政府似乎在暗中保护这家公司……”
“我不想听借口！” 威尔斯粗暴地打断了他，语气里的不耐烦毫不掩饰，“我只看结果。一周之内，要么把朝棠科技的技术拿到手，要么让那家公司彻底消失。如果做不到，你就准备递交辞呈吧。”
霍华德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先生，再给我两周，不，十天……”
“没有时间了！” 威尔斯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已经安排了新的负责人，明天就会抵达京都。他会接手你的工作，你最好祈祷在他来之前，能有好消息传来，否则，你不仅会失去现在的职位，还会因为这次的失败，在整个行业里都找不到立足之地。”
“可是……”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霍华德握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知道，威尔斯说得出做得到。那个即将到来的新负责人，是集团董事会的红人，以手段狠辣着称，自己一旦被取代，后果不堪设想。
他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身体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窗外，京都的夜景璀璨夺目，霓虹闪烁，勾勒出这座古老城市现代的轮廓。可在霍华德眼中，这一切都变成了嘲讽。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在这片土地上，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助。
助理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她跟着霍华德多年，从未见过老板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过了足足十分钟，霍华德才缓缓抬起头，眼中的绝望被一种疯狂取代。他猛地站起身，对助理命令道：“把网络安全团队的负责人叫过来，立刻！另外，给我接黑蔷薇的电话，不管多少钱，我要陈朝阳的所有资料，包括他的家人、朋友、甚至是他小时候的成绩单！我还要知道，他的公司有没有什么软肋，任何一点都不能放过！”
黑蔷薇是国际上臭名昭着的情报组织，只要给钱，什么脏活都敢接。不到万不得已，霍华德不会动用他们，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助理心中一惊，连忙点头：“是，老板，我马上去办。”
看着助理匆匆离去的背影，霍华德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的科技园区，那里，就是朝棠科技的所在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陈朝阳，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挡了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