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握着礼品袋的手紧了紧，却没让自己后退半步。
他抬眼看向阮母，声音稳得没带半分颤音：“阿姨，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但我真心爱着优优，我一定会给她幸福的生活。”
阮母笑了：“真心？你拿什么真心？你比她大了八岁，没根基，你能给她什么？我们优优从小没受过半点委屈，你让她跟着你，受苦吗？”
“妈！”阮优优急得往前站了半步，“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不苦。”
阮母厉声道：“优优，你闭嘴，当初让你别去那鬼地方，你偏不听，为了这个男人一待就是三年，现在倒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她转向周辰，眼神里的寒意更甚：“小周，不是我刻薄。真心这东西，最不值钱。今天你能对她掏心掏肺，明天呢？等激情过了，剩下的柴米油盐，你拿什么填？”
“阿姨，”周辰直视着阮母的眼睛，“我现在有工作。有股份，有分红。我知道这些现在还不够，但我能保证，我会拼尽全力，让优优过得不比在家里差。”
阮母笑了：“你那点分红，优优要逛街，你能随时陪她进奢侈品店不眨眼？她想出国玩，你能说走就走订头等舱？这些不是俗，是她从小就有的生活。”
“我现在不能。”周辰答得干脆，“但我能保证，三年后，我能。”
阮母轻笑一声，指尖捻着旗袍上的盘扣，语气里带着点看透世事的凉薄：“三年？她凭什么要跟你熬这三年？”
“优优现在转身就能过上好日子，追她的青年才俊排着队，哪一个不比你稳妥？哪一个需要她等三年？”
她抬眼扫过周辰，目光像过筛子：“你这不是爱，是自私。”
“妈！您怎么能这样说？”阮优优眼眶泛红，“我跟着周辰，哪怕住出租屋，每天吃粗茶淡饭，都比嫁给您口中那些所谓的优秀人更幸福更开心！”
客厅里的空气凝了片刻，一直沉默着的阮父忽然开口，声音不高：“优优，先回你房间去。”
优优一怔，望着一向疼她的爸爸，刚要辩解，就见阮父又转向妻子，语气依旧平稳：“你也一起上去，让我跟小周单独谈谈。”
阮母皱眉：“老阮……”
“上去吧。”阮父轻轻打断她，眼神里带着安抚，却没给反驳的余地。
阮母看了丈夫一眼，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往楼梯走。
优优咬着唇，看看爸爸，又看看周辰，不肯上去。
周辰安抚，“乖，别担心，你先上去吧。”
阮优优脚步挪了挪，还是被阮母拽着胳膊往楼上带，走到三楼转角时，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周辰。
阮父又对着客厅里的阮朗说：“阮朗，你也回房间去。”
阮朗愣了下，看了眼周辰，终究还是点头应道：“好的，爸爸。”
随后将客厅所有下人都打发了。
等人都走了，阮父才对周辰说，“小周，坐吧。我们聊聊。”
目光比阮母温和些，却带着审视的锐利。
周辰将手里的礼品拿出轻轻放在茶几上，坐下说道：“叔叔，知道您喜欢老爵士乐，我让我妹夫淘到这张迈尔斯·戴维斯的绝版黑胶，算是……一点心意。”
阮父的目光落在礼盒上，那熟悉的唱片封面让他指尖微顿——这张《Kind of blue》的首版唱片，他年轻时在海外淘过很久都没找到。
他抬眼看向周辰，眼神里添了几分探究，语气却依旧平静：“花了不少功夫吧。”
没提喜欢，也没说不收，只将话题轻轻拨回。
“小周，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是个好人，也是个英雄，作为男人我很敬佩服你。但我是个父亲，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
他顿了顿，声音缓了些，却更扎心：“你真爱优优，就该知道，她跟着你，要比跟着别人多受多少罪。”
他直接了断的说，“我也不绕弯子。我和她妈妈态度一样，你们做朋友可以，做夫妻不行。”
“我不是嫌你穷，也不是嫌你年纪大。”他看着周辰的眼睛，“我是怕你给不了她安稳。听优优说你以前是缉毒警，那活儿多危险？谁知道以后有没有仇家找上门？”
“你是英雄，我不想说很难听的话，但英雄的勋章，不该让优优来买单。”
阮父的声音沉了沉，“优优从小连鞭炮声都怕，你让她跟着你，每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周辰的手指在膝盖上蜷了蜷，那些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抬眼时，目光正好撞上阮父的视线，没有躲闪，反而多了几分坦诚：“叔叔，您说的这些，我懂。”
他声音放得很轻，却字字清晰：“卧底的事，早就了断了。当年的案子也彻底结了，该抓的抓了，该判的判了。我现在的身份，就是舸扬贸易的总经理，不是什么缉毒警。”
“叔叔，”他抬眼时，目光里带着股豁出去的坦诚，“我这条命，前半生是国家的，后半生只想是优优的。
阮父瞥了眼周辰：“我怕万一……”
“没有万一。”周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是拼上自己的命护着她。”
他站起身，对着阮父深深鞠了一躬，左手贴在身侧，右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叔叔，我知道您是为优优好。但我和她已经熬了三年，我们没散。现在只差最后一步，请您……成全我们。”
阮父的目光落在周辰那只微微发颤的右手上，视线在他手臂上一道清晰的疤痕上顿住，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问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周辰直起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声音平静，“卧底时被毒贩切断了。”
他语气坦诚得没有一丝闪躲：“这些事，我没打算瞒着您和阿姨。”
他抬眼看向阮父，目光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只手是不如从前灵便，提重物久了会抖，有时候连拧瓶盖都得费点劲。但您放心！我依然能为优优撑起一片天。”
阮父看了周辰半响，最终开口，“话就说到这儿吧。谢谢你送优优回来，优优还年轻，后面我们会帮她安排，相亲，成家，希望你别再打扰她，回去吧。”
周辰站在原地没动，右手用力握紧，那道疤痕在衣袖下隐隐发烫。
“叔叔，”他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却没带半分退缩，“送优优回来是应该的。”
他抬眼看向阮父，目光里的坚定没被那道无形的门槛挡住：“您和阿姨想护着优优，我懂。但优优的心意，您也该听听。”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像是怕话说重了，语气放软了些：“我今天说的这些，不是空话。日子长着呢，您总会信的。”
最后他微微欠了欠身，没再多说，转身出了门，他挺直背影，没显出半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