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六。”
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在神木空间内回响，每一个数字的落下，都像一柄丧钟重锤，砸在路西法的神魂深处。
包裹着他的巨大黑茧，开始剧烈而不稳定地颤动。
路西法本体的阵脚彻底乱了。
“住手！你这个疯子！为一个女人与我同归于尽，对谁都没有好处！”
“五。”
陈长青对他的咆哮充耳不闻。
他只是安静地抱着怀中气息即将断绝的林晚晴，眼瞳深处的白炎燃烧到了极致，连他自己的神魂都在这火焰中扭曲、蒸发。
“四。”
“等等！”路西法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了一股无法压制的惊惶，“我们可以谈！我能救她！我有办法救活这个女人！”
陈长青焚烧神魂的动作，终于停滞了一瞬。
他抬起头，那双足以燃尽万物的白色眼瞳，火焰收敛了些许。
“三。”
“说。”
仅仅一个字，却带着让路西法都感到刺骨的寒意。
“归墟既是终结，也代表新生！”路西法语速快得惊人，生怕慢上半分，“她的神魂还未彻底消散，我能用归墟本源为她重塑魂体！甚至让她因祸得福，掌控更强的力量！”
“二。”
陈长青沉默了。
怀中女子的身体已经冰冷，唯有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心跳，证明她还未真正陨落。
“圣殿之灵，暂停倒计时。”
“倒计时已暂停。”
黑茧中的路西法长舒一口气，随即发出自以为掌控全局的冷笑。
“看，你到底还是舍不得她。既然如此，我们就来谈谈条件——”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陈长青打断了他。
他的脸上，勾起一个让路西法神魂都为之悸动的笑。
“你想要普罗米修斯的神格碎片，对吧？”
“我知道其中一块在哪。”
黑茧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什么意思？”路西法的声音里充满了戒备与怀疑。
“普罗米修斯的神格，被他亲手打碎成七块，散落银河。其中一块，就在天枢仙朝的皇宫宝库里。”陈长青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惊雷，在路西法的心头炸响。
“你肯告诉我？”
“不。”陈长青耸了耸肩，“我会让人，亲手送到你的面前。”
话音落下，他已取出一枚通讯玉简，神念沉入其中。
遥远的天枢仙朝，戒备森严的密室中，零正单膝跪地，虔诚地等待着。
“零。”
“先生！”听到这个声音，零的身体因激动而颤抖。
“一个紧急任务。立刻潜入皇宫宝库，找到那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神格碎片。”
陈长青的声音顿了顿，一丝冰冷的杀意自他眼底划过。
“然后，把它交给魔念。”
零当场石化。
“先生，您说什么？交给魔念？！”
“执行命令。记住，就说是你自己发现的，与我无关。”
“可是先生，将神格碎片交给魔念，无异于养虎为患……”
“这是命令。”
陈长青不带感情地切断了通讯，抬头望向那巨大的黑茧。
“听到了？我的人会把神格碎片送到你的分身手上。作为交换，你现在，立刻，救她。”
路西法本体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你在玩火。神格碎片能让我的力量暴涨，届时，你确定自己拦得住我？”
“拦不住。”陈长青回答得异常坦诚，“但至少，她能活。”
“哈哈……哈哈哈哈！”路西法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有趣！太有趣了！陈长青，你当真是个情种！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资敌！”
“废话少说。”陈长青的眼神冷了下来，“救，还是不救？”
“救！怎么不救！”
黑茧之上，一道精纯的漆黑光束射出，精准地笼罩住林晚晴。
她苍白如纸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原本微弱的呼吸也变得沉稳有力。
“好了，她暂时死不了了。但想要彻底复原，还需要更多的归墟之力。”路西法的声音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愉悦，“所以，你最好祈祷你的人动作快点。”
陈长青小心翼翼地将林晚晴平放在一旁，仔细确认她的状态稳定后，才站起身。
“圣殿之灵，取消最终净化程序。”
“程序已取消。”
做完这一切，陈长青忽然又笑了。
那笑容，意味深长。
“你知道吗，我刚才，其实骗了你。”
路西法的笑声猛地停住。
“什么意思？”
“我骗你，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救她。”陈长青擦去嘴角的血迹，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一个字都透着森然的寒意。
“你真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女人，就蠢到心甘情愿地资助自己的敌人？”
黑茧剧烈翻涌，恐怖的气息疯狂泄露。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急。”陈长青摆了摆手，眼神平静得可怕，“神格碎片，我会给。但不是因为你的威胁，而是因为，那本就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他指向神木之外的璀璨星空。
“人族圣地的主力，正被你的归墟军团拖在边境。而你，路西法，一个被封印的昔日魔神，空有野心，却力量不足，只能小打小闹。”
“你觉得，圣地会为你这种程度的威胁，动用真正的底牌吗？”
路西法再次沉默。
“所以，我需要你变得更强。”陈长青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残忍而疯狂。
“强到……足以让整个人族圣地都为之颤抖！”
“强到……让他们不得不将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力量，都聚焦在你身上！”
“我送你神格，是想借你的刀，去砍人族圣地！”
“这，才是我真正的驱虎吞狼！”
路西法沉默了很久，久到时间都仿佛凝固。
最终，他发出一声低沉的，混杂着惊怒与一丝欣赏的笑。
“好！好一个陈长青！好一招请君入瓮！”
“那你呢？你想从这场乱局中得到什么？”
“时间。”陈长青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足够我……变得比你们所有人都强的时间。”
“我承认，你成功说服了我。”
黑茧开始剧烈震颤，一股股磅礴的归墟之力从中涌出。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各取所需！”
路西法本体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
“不过陈长青，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算计我。等我脱困之日，就是你我真正清算之时！”
话音未落，那磅礴的归墟之力已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瞬间冲出神木，撕裂空间，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
陈长青注视着对方离去的方向，嘴角的弧度愈发耐人寻味。
“玄火！”
“师尊！”
玄火丹皇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看到安然无恙的陈长青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师尊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还有师娘她……”
“她暂时无碍。”陈长青将林晚晴轻轻抱起，“立刻准备星舟，我们去天枢仙朝。”
“啊？现在就去？”玄火丹皇大惊，“可是师尊，您的伤势……”
“无妨。”
陈长青摇头，眼底的光芒犹如俯瞰棋盘的神明。
“有些棋子，终归要亲自去收回来才行。”
……
与此同时，天枢仙朝。
零从皇宫宝库中成功取出了那块神格碎片。
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转，他的内心却五味杂陈。
先生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可将这足以颠覆战局的东西交给魔念……
就在他天人交战之际，整个密室的温度骤降至冰点，浓郁到化不开的归墟气息凭空涌现。
一道模糊的身影凝聚成形，带着君临天下的威压。
“东西，拿来。”
路西法分身的声音，不带情感。
零的身体剧烈颤抖，最终还是伸出双手，将那枚金色的神格碎片递了过去。
“很好。”
路西法分身一把抓住神格碎片，黑色的归墟之力瞬间将其吞噬。
下一刻，他整个人的气息轰然暴涨！
身形由模糊变得凝实，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力量席卷了整个密室，空间都在哀鸣！
“从今日起，天枢仙朝，归我了。”
他转向零，眼中闪动着残忍而戏谑的光。
“至于你这个小小的信使……”
“你的神魂，我就当做是陈长青送我的第一份大礼，不客气地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