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爹爹是哄我的。”徐凡心眼神滑过一瞬落寞，又滑过一抹思念。
顾烨城能听出女孩儿说话带上了点鼻音，明了“她”的心情，也品出了一种天然的娇意。
自觉失言，“抱歉。”初次见面的人，说话不该太随意。
一番了解，顾烨城知道，这个叫“许兮枝”的女孩儿是孤女，父母双亡，也没有兄弟，一人艰难讨生活。
一个偶然，救下他。
顾烨城侧腰有伤，艰难起身。
徐凡心赶紧伸手来扶他：“新伤尽量别动，这是要做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顾烨城：“小便。”
徐凡心面上一热，抿了抿唇，给他取来一个尿壶，塞在他手里，“花眼婶婶眼睛虽花，但手上干净利索，这个尿壶唰的很干净的。”
“外面太冷了，我不出去可以吗？我避到帘子后面。”徐凡心是真的怕冷，凉雪村简直冷的恐怖。
顾烨城脸上讪臊。
在一个姑娘面前……
曾经的禹都纨绔第一人，脸皮接受考验。
兴许军营粗糙习惯了，想一想，也不好比一个姑娘还别扭。
听到几步远离的脚步声后，顾烨城三急逼近，端着尿壶，松开腰带，特意转开方向。
痛快放水。
哗啦啦水声持续挺长。
徐凡心站在帘子边，并没有避开。
他觉得自己疯了，竟变态的偷窥。
视线里是顾烨城的背影，背挺肩宽腰窄，微微一点侧身，看到了侧腰肌和腰带往下耷拉显出的胯骨。
思维不自禁延展更私密的画面。
徐凡心面颊发烫，呼吸难稳。
好性|感！
顾烨城放下尿壶，摸索着系好腰带坐回床上，“兮枝姑娘，我好了。”
徐凡心用自己冰凉的手给脸颊降温，一边走过去，将尿壶放到门外，花眼婶婶收了丰厚酬劳，自会处理。
很快晚饭时间到，花眼婶婶送来了吃的。
徐凡心随便吃两口，开始熬药，笨手笨脚，火大火小都一惊一乍紧张的不行。
顾烨城吃着东西，眉心起褶。
独自生活的孤女，简单的熬药都不不会？
“啊！”汤药要漫出来，徐凡心情急下，徒手揭盖子，一声惊呼露出本音。
顾烨城眉心褶重。
惊呼声，不太像女孩儿了，隐约有些熟悉。
他没怀疑是旧相识的人，因为旧相识救下他没必要瞒着。
徐凡心跑到门外，抓了把雪给手降温，一阵刺骨寒风袭来，瞬间将没穿厚外衣的他冻的通透。
很快跑进屋里也没用，极北边境的凉雪村，常年飞雪，太冷，炭火充盈的内室与外界温差极大。
徐凡心食指和拇指烫的通红，嘴瘪一下瘪一下瘪一下，眼泪汪汪直想哭，硬憋住。
顾烨城向徐凡心方向张望，“烫着了。”
“嗯。”哭腔溢出。
“用雪降温急救一下”边沙时，顾烨城火烧到手，徐凡心教过他。
“已经在用雪降温了。”
片刻后，顾烨城轻笑，“你也懂烫伤降温的法子，谁教你的？”
徐凡心：“这是常识。”
顾烨城嘴角弯起的弧度一顿，“我弟弟也说这是常识，倒只有我是孤陋寡闻了。”
徐凡心秀气的眉毛弯成两只小毛虫，可委屈的坐到床边，想找顾烨城撒娇。
耳听辨位，顾烨城神色微变。
一次次靠近，这姑娘好像不懂什么男女大防。
难道是边境的礼节教化薄弱，所以不拘小节？
轻微啜泣声传来，姑娘在哭。
“烫的厉害吗？”顾烨城不自觉嗓音轻柔。
“没有很严重，红了，很痛。”鼻音娇娇的。
女孩儿的音色听起来陌生，这撒娇的调调有些熟悉。
总感觉需要说点什么，“用…雪…多降温一会儿吧。”
徐凡心瘪嘴“嗯”了一声。
顾烨城：“我弟弟也爱哭，经常闹人。”
徐凡心抬眼看他，泪光闪着爱恋，“挺烦恼的吧。”
“不烦恼。”顾烨城对突然出现的姑娘有怀疑却没有防备，还分享欲浓郁，“我就爱哄他，他一哭我就心疼，很没道理，可就是这样。”
提及徐凡心，顾烨城的神情是掩饰不住的宠溺喜爱。
神色很快收起，恢复面无表情。
顾烨城视力受损，能感受到光感，此时已经天黑，黑到什么程度不知道，只是……
再不拘小节，也该知道男女不可共处一室。
徐凡心稳稳坐在床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兮枝姑娘。”
“嗯？”
“天黑了。”
“嗯。”
“你…不去睡觉？”
徐凡心：“没有地方睡觉。”
今生顾烨城意识：小骗子，撒谎张嘴就来。
顾烨城沉思须臾，“或许，你可以跟花眼婶婶挤一挤。”
“不要。”徐凡心想说：我真谢谢你。
“这里的被子都潮潮的，还有怪味道。”
“这里是这样的，常年飞雪，又潮又冷，被子没法子晒透。”顾烨城清楚，他在边沙一直盖的是潮潮的被子。
话音刚落，顾烨城感受到手掌下的被子，手感丝滑干燥，应该是精贵料子。
徐凡心睫毛一颤，“你睡的被子…是我马车里自带的。”
顾烨城喉间一梗，被子可是女孩儿家贴身使用的。
温暖的被子开始烘腾起热，别扭至极。
徐凡心嘴角微弯，有些支支吾吾道：“我带你来到这儿，花眼婶婶一个人寡居，见你是男子，本有顾虑，我就说…我俩是…夫妻，才…得以在此…住下。”
顾烨城微抽一口惊气，这姑娘是一点儿名节不顾虑吗？这话也能浑说？
顾烨城闭口不言，浓眉蹙弯，徐凡心从神色也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徐凡心唇珠微嘟，才不管这些。
笨笨的，小心翼翼的，把药倒进碗里，给他吹温，顾烨城接过直接一口闷。
“你要吃糖吗？”看他一口闷，徐凡心共感力强，替他苦的咧嘴。
“不用。”大男人寻常喝个药，哪儿需要吃糖，想来是这姑娘自身有这矫情的小习惯。
“兮枝姑娘，”顾烨城摸着被子，忍不住开口，“还是你睡床上，我板凳上坐一夜就行。”
“不行，你受伤了。”
“无碍，这对我来说不算重伤。”
“不行。”徐凡心说着，拿着药碗把厚实的挡风门帘拉开一条缝，把药碗放门边。
回来，研究着把熬药碳炉的火也挑的旺旺的，随后想了想，把远处一扇窗打开一条缝隙。
“你躺的是火炕，屋里炭火很足，打开远处的窗户缝应该不会冷到。”徐凡心边说边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