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亦是开始。
无尽的黑暗与狂暴,是秦凡意识复苏后的第一感知。仿佛沉沦在永无止境的噩梦深处,又像是被抛入了宇宙初开时那法则未定的混沌漩涡。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那是世界湮灭时承受的冲击,以及强行催动超越自身力量的反噬。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并非熟悉的景象,而是一片光怪陆离、色彩扭曲、充满了毁灭性能量风暴的……乱流!
时空乱流!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无数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般呼啸切割,斑斓扭曲的能量风暴如同怒海狂涛般汹涌澎湃,偶尔还有大小不一的、闪烁着不同时代光影的时空碎片如同流星般划过,又瞬间被更大的乱流撕碎、吞噬。
暗红世界的彻底湮灭,加上轮回劫最后的爆发,使得这片区域的时空结构彻底崩坏,化作了这片充满致命危险的绝地。
“咳……” 秦凡闷哼一声,紫金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瞬间就被狂暴的能量蒸发。他第一时间运转体内力量,却发现原本浩瀚磅礴的混沌大乘修为,此刻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变得极其不稳,在经脉中滞涩地流淌,时强时弱。额间的混沌印记也黯淡无光,只是勉强维持着不灭。
他立刻明白,这是强行融合九世、透支本源催动世界树枝条虚影,又硬抗世界湮灭冲击的后遗症。此刻的他,实力十不存一,且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但他不能倒下!
目光迅速扫向身旁,看到了同样昏迷不醒、被一层微弱混沌光芒勉强护住的瞳。他之前失去意识前,本能地用最后的力量卷住了她。
“必须离开这里!”
秦凡咬牙,强提精神,更加努力地运转混沌之力,在周身撑开一个相对稳定的混沌光罩,将他和瞳笼罩在内。光罩在乱流的冲击下剧烈摇晃,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他如同暴风雨中驾驭一叶破舟的水手,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维持不沉,根本无法掌控方向,只能被动地随着狂暴的乱流沉浮、飘荡。
每一刻,都有蕴含着毁灭法则的碎片撞击在光罩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力量。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即将燃尽的火把,在狂风暴雨中艰难地维持着最后的光亮。
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与混乱中,他分出一丝心神,尝试去感应。
感应那口承载着南宫翎最后希望的玄棺。
之前玄棺化作流光射入某个轮回漩涡的景象历历在目。他闭目凝神,凭借着与那口死棺之间曾经存在的共鸣,以及投入棺中的世界树枝条虚影所残留的微弱联系,仔细地搜寻着。
有!
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中断的感应,从乱流深处传来!
那口玄棺,似乎并未完全迷失在这片混乱的时空中。它仿佛受到了某种冥冥中的指引,正以一种相对稳定的轨迹,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漂”去。那方向深邃而遥远,穿过无数扭曲的时空褶皱,指向一个未知的所在。
这发现让秦凡精神一振,但随即心又沉了下去。因为那感应太微弱了,微弱到几乎难以捕捉,而且距离似乎在不断拉远。他此刻的状态,根本无力追上去。
翎师姐……你一定要平安……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将这份牵挂深埋。
不知在乱流中漂泊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可能是片刻,也可能是永恒。秦凡的力量在持续消耗,意识因为虚弱和不断抵抗冲击而再次变得有些模糊。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瞳,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她那紧闭的双眸之上,原本因透支而黯淡的灵瞳,在周围极致混乱的法则和能量刺激下,竟然再次自主地、微弱地闪烁起奇异的光芒。
“呃……”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并未完全苏醒,但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被动地“观看”着什么。
秦凡察觉到她的异状,心中一紧。
瞳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些模糊的音节和片段:
“火……好多火……天空在燃烧……坠落……”
“黑色的……潮水……淹没城池……”
“冰……好冷……无尽的雪原……”
“棺……棺材……掉下去了……白色的世界……好冷……”
她的声音如同梦呓,却让秦凡心头狂震!
他立刻意识到,瞳的灵瞳又在不受控制地窥探未来的碎片,或者同时空其他区域的景象!那些“火”、“黑色的潮水”或许是未来某处的灾难,而“冰”、“雪原”、“棺材”、“白色的世界”……
难道……她看到了那口玄棺的最终去向?!一个被冰雪覆盖的世界?
这个信息至关重要!至少给了他一个模糊的目标,一个未来可能寻回翎师姐的方向!
他正要仔细询问,试图唤醒瞳问个清楚——
“轰隆隆——!!!”
一股前所未有、如同星河决堤般的巨大时空乱流,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猛然袭来!
这股乱流的力量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其中夹杂着无数磨盘大小的法则碎片和色彩诡异的能量团,所过之处,连一些较小的时空碎片都被直接碾碎!
“不好!”
秦凡脸色剧变,将残存的所有混沌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护体光罩!
“嘭——!!!”
如同鸡蛋撞上石头,他勉力维持的混沌光罩在这股巨力冲击下,连一瞬都没能撑住,轰然破碎!
恐怖的力量直接作用在他和瞳的身上!
“噗!” 秦凡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意识瞬间陷入黑暗的边缘。
“瞳!”
在彻底失去对身体控制,被乱流裹挟着疯狂旋转、抛飞的最后一刻,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奋力伸出手,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瞳!
他的指尖,几乎已经触碰到了瞳的衣角。
然而,就在这瞬息之间,在那股特别巨大的乱流核心处,一道相对稳定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空间裂缝,如同黑暗中睁开的眼睛,突兀地出现!
一股强大的、针对性的吸力从裂缝中传来,精准地笼罩住了秦凡!
“不——!”
秦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被扯离了原来的轨迹,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抓住,猛地拽向了那道白光裂缝!
在他被彻底吸入裂缝的前一刹那,他最后看到的,是瞳那纤细的身影被另一股乱流卷向截然不同的方向,迅速消失在光怪陆离的毁灭洪流之中……
紧接着,白光淹没了一切感知。
彻底的黑暗,再次降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