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层的安全屋铁门刚合上，陆星瑶的高跟鞋就叩响了防弹地面。
她抬手扯下耳麦，朝守在门口的保镖颔首：“监控调最高级加密，十分钟换一次频段。”
转头时瞥见阮雪正蹲在顾清欢身边，用湿巾擦小姑娘被冷汗浸透的额角，又补了句，“冰箱里有热牛奶，拿温的。”
林观鹤把昏迷的刺客甩在靠墙的行军床上，血渍在灰绿色床罩上洇开巴掌大的痕迹。
他扯了扯发酸的肩膀，余光瞥见阮霜已经解下随身的绣春囊——那里面装着她的银针和《黄帝内经》抄本。
“清欢。”他喊了声，声音放得比平时软三分。
顾清欢正捧着阮雪递来的玻璃杯，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听见召唤，她吸了吸鼻子，像只被摸顺毛的奶猫似的凑过来，发顶翘起的呆毛扫过林观鹤下巴：“鸽鸽要给欢欢扎针吗？上次阮姐姐扎手指，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哦。”
阮霜已经捏起三根银针，针尖在壁灯下泛着冷光。
她示意顾清欢坐下，指尖按在小姑娘腕间的神门穴上，眉峰慢慢拧成川字。
“魂力波动像被搅浑的井水。”她抽出银针时，针尾竟浮起半寸淡青色雾气，“最近有没有做奇怪的梦？比如看见一扇门，或者听见有人喊你名字？”
顾清欢歪头想了想，发绳上的草莓挂饰跟着晃动：“前天半夜醒过来，床头有团蓝光，像学校许愿树的灯串。欢欢还以为是星星掉下来了，想抓它玩……”
她忽然抓住林观鹤的衣角，眼睛亮起来，“对了！那光和鸽鸽符袋里的碎片好像哦！”
林观鹤喉结动了动。
他蹲下来与顾清欢平视，掌心轻轻覆在她后颈——那里有个淡粉色的月牙形胎记，此刻正随着呼吸微微发烫。
“欢欢很勇敢。”他说，指腹蹭过她发尾的呆毛，“等会儿哥哥要做个小实验，可能有点亮，但欢欢闭眼睛数到一百，好不好？”
“好呀！”顾清欢立刻捂住眼睛，指缝里漏出两弯月牙，“欢欢要数到一千，这样鸽鸽就不会偷偷吃烤肠不叫我啦！”
阮雪在旁边噗嗤笑出声，转身去给顾清欢拿小熊软糖。
林观鹤这才直起腰，从符袋里取出晶体碎片。
碎片比之前更烫了，隔着两层符纸都能灼得掌心发红。
他摸出随身的铜制罗庚——那是从老城区古玩摊淘的，摊主说这东西开过光，结果被他当场用雷符劈出三斤铜锈。
“系统，隔离模式暂时关闭。”他默念着，用指甲在指尖划开道小口。
血珠滴在罗庚中心的刹那，碎片突然发出蜂鸣，幽蓝光芒像活物似的窜起来，在空气中拉出一道半透明的影子。
“臭小子，你倒比我能活。”虚影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笑意，是林观鹤在龙虎山废墟里见过的老天师残念。
老人穿着褪色的道袍，胡须却依旧梳得整整齐齐，“我就说那钥匙选的是命格里带火的，你倒好，把火种引到小丫头身上了。”
林观鹤把罗庚往旁边挪了挪，防止光芒晃到顾清欢的眼睛：“您老当年要是把话说明白，我至于现在手忙脚乱？”
他盯着碎片与虚影交叠的光影，手机屏幕在掌心亮起——系统正在疯狂跳动数据，“归墟教要的是钥匙觉醒的瞬间，对吧？”
老天师残念的手指虚点了下碎片：“钥匙是阴阳界的门闩，能开就能关。小丫头的魂力是门闩上的铜芯，现在有人在外面撬锁呢。”他的虚影突然变淡，“抓紧时间，我撑不了多久——”
“欢欢数到八十啦！”顾清欢突然松开手，眼睛亮晶晶的。
林观鹤心头一跳，刚要拦她，却见小姑娘胸口的领口微微发亮。
他记得那是上次驱校园怨灵时，自己用净魂咒在她锁骨处画的平安符，此刻竟浮现出钥匙形状的金纹，与罗庚里的碎片遥相呼应。
“共振了。”阮霜的声音难得带了丝紧绷。
她抓起桌上的测魂尺，尺身的朱砂纹路全部炸开，“魂力输出量是平时的三倍！”
林观鹤迅速摸出空白符纸。
他记得系统提示过，钥匙能量可以具象化追踪，此刻符纸刚接触到空气中的蓝光，顾清欢突然睁大眼睛。
她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声音变得像从井底传来：“他在看……他在看我们的位置……”
“清欢！”林观鹤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反手把符纸拍在她后颈。
符纸腾地烧起来，金纹顺着皮肤爬向锁骨，顾清欢猛地打了个寒颤，眼泪“啪嗒”掉在他肩头：“鸽鸽，欢欢刚才好像看见好多黑影，他们说要抓我去……去喂大虫子……”
“不怕不怕。”林观鹤轻拍她后背，目光却紧紧锁在罗庚上——碎片的幽蓝光芒正在急速黯淡，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解析完成100%，已生成【钥匙共鸣图谱】。”
他松了口气，刚要把顾清欢交给阮雪，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林先生！”是个陌生男声，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急切，“我是镇灵局的联络人，萧宁组长让我来送紧急资料！”
林观鹤抱着顾清欢的手微微收紧。
他与阮霜对视一眼，后者已经抄起银针。
陆星瑶无声地抽出藏在腿侧的短刃，朝门口的保镖比了个“警戒”手势。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那声音继续道：“萧组长说，您上周在荔湾巷破的凶宅案，卷宗需要补签字——”
“等等。”林观鹤突然眯起眼睛。
他记得萧宁确实提过卷宗的事，但上周三他刚在凶宅里被血尸追得爬上房梁，哪有时间签字？
更蹊跷的是，镇灵局的联络人从来都是直接打他手机，上回萧宁还吐槽说他“比外卖员还难约”。
“林先生？”门外的声音顿了顿，“您要是不信，可以问萧组长——”
“不用了。”林观鹤打断他，抱着顾清欢退到墙角。
他摸出张雷符捏在掌心，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阮霜护好清欢，星瑶锁死通风口。”
又对阮雪笑了笑，“小雪去把安全屋的备用电源关上。”
阮雪咬着嘴唇点头，小跑着去按墙上的开关。
黑暗降临的刹那，敲门声突然变了节奏——不再是“咚咚咚”，而是“哒、哒、哒”，像指甲盖刮在金属门上。
林观鹤的雷符开始发烫，他能清晰听见门外传来某种黏腻的蠕动声，混着那男声的低语：“开门吧……我们是镇灵局特勤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