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的夜雾被天痕撕开道口子，漏下的月光里，孙小朵手背上的灵明之火突然腾起三寸高，映得火尖枪枪头直颤，像是有活物在挠痒痒。
她刚要摸枪杆，耳畔“叮”地炸响菩提祖师的声音，像铜铃撞在脑门：“小朵！那老君炉烧的不是丹，是封印！当年你爹留的后手，正被天庭当宝贝供着——”
话音未落，天痕“咔啦”裂开半丈宽，一道赤金炉火虚影从裂缝里砸下来，正砸在兜率宫方向，震得瑶池水浪掀翻三尺高。
孙小朵踉跄两步，怀里的火尖枪突然发烫，烫得她倒吸凉气：“这是...我体内的金光在招它？”
“招的是你。”萧逸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月光把他影子拉得老长，“方才韦阳说的天规碑漏豆子时辰，就在今夜子时。”他摸出怀里那张皱巴巴的纸，纸角还沾着青苔，“玉符我找瑶池仙子借来了——她听说咱们要去兜率宫，吓得手都抖，说那地方早成废墟了，可偏把这符塞给我，说‘若遇绝境，逆水而行’。”
韦阳从石缝里钻出来，头顶还挂着片荷叶：“我数过，从瑶池到兜率宫，逆着天河走要过七道水闸。小朵你看！”他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三颗浑圆的夜明珠，“方才捡红薯时摸的，仙子们的妆匣没锁——”
“你这是偷！”孙小朵瞪他。
“借！”韦阳脖子粗了一圈，“等回来再还！”
萧逸憋着笑，把玉符往三人手心里一贴：“走。”
玉符刚触到皮肤，三人脚下的瑶池水突然倒流，像条银龙卷着他们往天上冲。
孙小朵被灌了满嘴的水，呛得直捶韦阳后背：“你这破符...咳咳...不会是仙子们的洗脚水符吧？”
等水幕“哗啦”落下时，三人正站在兜率宫废墟前。
曾经的朱红宫墙只剩半截焦黑的柱子，丹香早散了，风里飘着股烧糊的铜味。
韦阳抽了抽鼻子：“像我上次烤红薯烤过头了。”
“闭嘴。”萧逸拽着他往断墙后缩，“有人。”
炼丹童子从残垣后转出来，手里的拂尘沾着黑灰，嘴角还挂着笑：“孙小朵，萧逸，韦阳——老君说你们会来，让我备了茶。”他甩了甩拂尘，地面突然裂开条螺旋火道，火星子“噼啪”往上蹦，“不过这茶，得下炉心喝。”
孙小朵把火尖枪往地上一杵：“老小子，你当我们是来喝茶的？”
“是来送死的。”炼丹童子拂尘一扬，火道里腾起赤焰，“九转归墟阵，生人走不过三层火。老君放你们走？呵，他早算准你们会回头——这炉子，从不让人活着看完最后一层火。”
火道里的火突然凝成九团，像九只眼睛盯着他们。
韦阳猛地拽住孙小朵手腕，把那张“摄魂引脉诀”塞给她：“我数过！每三十六步有个心火盲点，火眼看不见！”他额头冒出汗珠，“就像...就像我娘纳鞋底，针脚密了总留个线头。”
萧逸抓过纸看了眼，突然笑出声：“小朵，你总说我像丹炉——现在该我当你的风箱了。”他拽着两人往火道里冲，“韦阳数步数，我看火眼，小朵——”他回头冲她挤眼，“你负责把枪尖戳他们眼珠子。”
火道里的火烫得鞋底直冒烟。
韦阳数得舌头都打结：“十...十二...二十六！到了！”三人扑进块阴影里，头顶的火眼“轰”地炸成火星子，差点燎了孙小朵的马尾辫。
她拍着胸口骂：“这破阵比石猴群还疯！”
“疯的是他们怕你。”萧逸抹了把脸上的灰，“你看那火眼，见着你就抖——”
话音未落，火道尽头突然亮了。
炉心深处悬浮着截金色猴毛，比孙小朵的金芒还亮三分，上面缠着半截锁链，正“嗡嗡”震颤，像在哼什么老调。
孙小朵刚走近两步，金毛“嗖”地钻进她眉心，疼得她捂住脑袋蹲下去：“爹？！”
记忆碎片像暴雨砸下来：五行山下的石缝里，孙悟空捏碎一缕本源，轻轻放进炼丹炉；太上老君捋着胡子叹气：“这缕灵明，够他们防三万年。”；玉帝站在凌霄殿上冷笑：“等他女儿来取，正好连本带利收了。”
“小朵？”萧逸蹲下来扶她，“你怎么了？”
孙小朵抬头，眼里闪着金芒：“我爹...他早把本源封在炉里，就等我来。”她摸了摸眉心，那截金毛还在跳，“原来他们说的‘天柱’，是想拿我当钥匙，开这炉里的封印。”
“不止。”萧逸突然指着炉壁，“看这些暗文——元灵丹，引魂灯，吞噬炼化...小朵，他们养咱们，是为了用咱们的命，唤醒炉里的残魂！”他声音发颤，“那残魂...是初代灵明之根。”
“聪明。”炼丹童子的声音从阴影里飘出来，他抚着胸口的伤，嘴角渗着血，“玉帝许我千年道果，只要守好这炉。你们倒好，把我阵破了，把魂引了——”他突然甩袖，炉心火脉“轰”地暴涨，“那就一起死！”
孙小朵火尖枪一挑，枪头燃起灵明之火，直接撞向火脉：“你当我火尖枪是吃素的？”火脉被挑得倒卷回去，“轰”地砸在炼丹童子身上，把他撞进火道深处。
他爬起来时浑身冒黑烟，骂骂咧咧地跑了。
“糟了！”韦阳指着头顶，“炉顶要塌了！”
整座兜率宫开始往下掉碎石。
孙小朵攥着眉心的金毛，冲炉底喊：“爹，你早知道我会来？”
炉底传来低沉的回响，像闷在瓮里的雷声：“小朵...快走...他们...在等你进第三层火...”
话音刚落，炉心地面“咔”地裂开道暗门，门内涌出幽蓝的光，隐约能看见尊被锁链缠着的石像轮廓，石像的头低垂着，却让人脊梁骨发凉。
“那是...”萧逸刚要迈步，暗门里突然窜出缕红烟，烫得他缩回手，“三昧真火？”
“管他什么火。”孙小朵把火尖枪往肩上一扛，金光照亮她扬起的下巴，“我倒要看看，这第三层火，能烧出什么妖魔鬼怪。”
暗门里的幽光突然大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后动了动。
韦阳咽了口唾沫，摸出怀里的夜明珠攥紧：“小朵，我这珠子...能当火把不？”
萧逸笑着拍他后背：“能，能当照妖镜。”他转头看孙小朵，眼里闪着光，“走？”
孙小朵一脚踹开暗门前的碎石：“走！”
暗门里的风卷着热浪扑出来，卷走了孙小朵一缕碎发。
三人刚要迈步，门内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