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破。
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清湾寨的早市就已经是熙来攘往，人声鼎沸了。
菜场摊贩的吆喝和顾客的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自行车铃铛声和摩托车的轰鸣此起彼伏。
出租屋单薄的楼板根本无法阻隔这些持续不断的噪音，在御苑别墅外围刷阴磷客练级练了大半宿，直到天快亮前才被澹台信带回的卫莲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他先是拿枕头盖着脑袋进行物理层面的消音，发现没效果后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坐起身来揉了揉仍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然后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七点二十五分。
看时间的同时他还注意到屏幕上有一条来自“经纪人吕芳”的未读短信——
“应宛，上午十点前来公司一趟，有工作安排，不要迟到。”
内容简短，但遣词用句毫无协商空间，处处都透着一股吃定了他不敢拒绝的笃定。
尽管他早就猜到星竹传媒那边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动向，却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坐不住了，并且……看这样子是想重新把原主纳入掌控之中。
也罢。
刚好他也想去探一探那些藏身于献祭利益链末端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看看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收起手机起身下床，拉开卧室门走到客厅。
此时澹台信也恰好结束一轮调息，正盘腿坐在那张有些年头的布艺沙发上。
听到动静，少年睁开双眸直直望了过来，但并未打招呼，像是在等待卫莲先开口说话。
“我要出去一趟，你留在家里。”
卫莲直言不讳，说话的同时也打消了带着澹台信一起出门的想法。
对方目前需要静养，而且带着个外表像半大孩子实际上言行举止处处与旁人有异的剑修去一家现代社会的公司很难向旁人解释，也容易节外生枝。
澹台信淡淡地瞥了卫莲一眼，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而后重新闭上眼睛，就连一句“去哪里”、“做什么”都懒得问。
看到这剑修再次入定，卫莲从杂物盒里取出一把备用钥匙放到茶几上，嘱咐道：“钥匙放这里了，我可能不会太快回来。”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吃东西，厨房里有自热速食，也可以叫外卖，操作流程我昨天演示过，你到时候点一下代付就可以了。”
说完他便不再耽误，直接转身推门离开了出租房。
……
星竹传媒所在的写字楼位于观塘市中心的商业区，卫莲开着原主这辆买的时候大概车况就一般的二手x3驶入地下停车场，锁好车后走向电梯间。
电梯门光洁如镜，映出他不同于往日的装扮。
为了不引起旁人怀疑，他今天特地换了一套纯白t恤加水洗蓝牛仔裤的休闲装，以更好地贴合“应宛”这个身份。
只不过他本人其实是很讨厌浅色系服饰的，既不方便隐匿踪迹，遇上杀人越货的行动沾上血污时还会非常醒目。
“叮——”
电梯刚上到一楼门就开了，几个衣着时髦的男男女女说笑着涌了进来，原本宽敞的空间登时变得有些拥挤。
几人看到电梯里的卫莲时不约而同地打住话头，齐刷刷看了过来。
但这种打量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和欣赏，并无其他含义，而且没过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就回到了彼此身上，显然不认识原主应宛。
由此也可以看出，他们并非星竹传媒的人。
卫莲不动声色地向角落里挪了挪，给他们腾出位置，同时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这帮人也完全没把卫莲当回事，或者说对他们而言，眼前这青年仅仅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路人，并不值得投入过多关注。
“以后Ivor的妆发还是由我们自己的团队负责，星竹的造型师水准不行。”卫莲左侧方那个拿着平板电脑的卷发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低声吩咐另外两名看起来像是助理的年轻人。
话音刚落，旁边抱着文件夹的齐耳短发女孩就笑容满面地连连点头：“放心啦艾莉姐，已经跟那边交涉好了！”
“就是，咱们Ivor的神颜可是经过国际认证的，可不能随便让那些阿猫阿狗折腾。”另一边穿修身衬衫、留着侧分中长发的男人捏着兰花指弹了弹衣角的灰尘，有些嫌弃地撇了一下嘴。
站在靠电梯门位置的格子衫男青年则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哎！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星竹给的条件配不上Ivor的咖位……”
无框眼镜女人应该是团队的核心人物，清了清嗓子一锤定音：“暂时先这样，反正合同条款都是倾向我们这边的，团队也是自己人。”
她停顿了几秒，目光扫过其他几个同事，语气比先前更严肃了些：“接下来就是签约仪式后的媒体群访，你们必须把问题清单多核对几遍，那些捕风捉影的内容统统毙掉。”
“知道了，艾莉姐，”格子衫男青年掏出手机看了眼备忘录，再次叹气，“关键Ivor自己太有主意了，我怕他到时候不按稿子来。”
“那就照他的意思来修改，有才华的人特立独行点很正常，你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名叫艾莉的女人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自家艺人的绝对维护和信任。
她看了眼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疑惑道：“对了，Ivor呢？”
“在后面跟李哥看刚才拍的几条短视频呢，”抱文件夹的短发女孩笑吟吟地回话，“讲真，艾莉姐，我觉得Ivor今天心情好像挺不错的，刚才在车上时他还哼歌来着！”
“他哪天心情不好？”艾莉终于不再板着脸，颇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大部分时间都那样！”
她半开玩笑地瞪了一眼短发女孩，随口问道：“倒是你，小雅，昨天叫你联系的《奢耀》主编那边有回信了吗？下个月的杂志封面……”
“在跟进了在跟进了！”名叫小雅的女孩一个劲点头。
卫莲一边听这几人交谈一边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突然想起自己开车经过星竹传媒门口时好像看到一面巨幅海报上印着个容貌极其出色的少年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