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烬星
姜皓月在有求必应屋的废墟里找到了他。
黑袍被咒语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浸透了布料，像极了他总爱用的曼德拉草汁液。他半跪在地，手捂着腹部的伤口，指缝间不断有血涌出来，在灰败的地面上积成一小滩。
“为什么就不愿意喜欢我一次？”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穿过硝烟的箭，精准地扎进死寂里。斯内普抬起头，黑眸浑浊得像蒙了层雾，看见是她时，眉峰瞬间拧成死结，“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我不滚。”姜皓月一步步走近，银绿色的校服上沾着尘土和血污，那是她冲过战场时留下的印记，“你看，我也没能听话。就像你从来不肯听我一句——”她蹲下身，想去碰他的伤口，却被他用最后的力气挥开。
“别碰我。”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那哪里是？”她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下来，砸在他的黑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是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还是你总爱待的地窖？可那些地方没有你了，又有什么意义？”
斯内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忽然平息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姜皓月，你不该来。”
“我知道。”她伸出手，这一次他没有再躲，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苍白的脸颊，触到一片惊人的凉意，“可我更知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远处传来食死徒的尖叫和咒语碰撞的轰鸣，有求必应屋的墙壁在震颤，灰尘簌簌往下掉。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那只总是握着魔杖、调配剧毒药剂的手，此刻凉得像冰，虚弱得让人心慌。
“求你，不要死。”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我们可以走，我知道有密道，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我能治好你，求你……”
斯内普看着她，黑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她的样子——乱糟糟的头发，花掉的眼泪，还有那双写满恐惧和不舍的眼睛。他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极轻的笑意，像冰雪初融时的微光。
“傻姑娘……”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动作温柔得不像他。那是她等了太久的触碰，却来得这样迟，这样绝望。
“看……星星……”他偏过头，望向屋顶破洞处露出的夜空，声音轻得像叹息。
姜皓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硝烟缝隙里，真的有几颗星星在闪烁。可当她转回头时，他的手已经垂落，黑眸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老蝙蝠？”她试探着喊，声音发空。
没有回应。
战争结束的那天晚上，霍格沃茨的天空格外干净。姜皓月坐在天文塔顶，腿边放着一瓶没开封的柠檬雪宝，糖纸在风里轻轻晃。
她抬头望着漫天繁星，它们比任何时候都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老蝙蝠，哪颗星星是你呢？”
她轻声问，仿佛他还站在身后，黑袍猎猎作响。
风从塔顶吹过，带着远处禁林的气息。有一颗星星忽然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姜皓月笑了，眼泪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她知道，不管是哪一颗都好。只要他还在那里，在她能看见的地方，那就够了。
反正她会一直等下去，像过去无数个日夜那样。等一个不会回头的人，等一颗永远悬在天上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