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的脸僵了一下：“那是运输途中的意外！跟技术没关系！”
“意外？”棠姒拿起旁边的检测报告，“检测结果显示，是内部线路焊接不达标。要不要我把报告发给行业协会，让他们评评理？”
“你……”哪吒气结，却不敢再顶嘴，只能小声嘀咕，“一点小事记到现在，小心眼。”
棠姒没理他，继续听技术主管汇报。海风越来越大，吹得她的马尾辫不停晃动。哪吒盯着她的头发看了一会儿，突然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想帮她把散开的碎发别到耳后。
棠姒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侧身躲开：“干嘛？”
“你头发挡眼睛了。”哪吒缩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影响你看设备，耽误了项目进度怎么办。”
“不用你管。”棠姒从口袋里掏出根黑色皮筋，把马尾辫扎得更紧了些。
走到港口边缘，负责人指着远处的几台起重机说：“那边是货运区，下个月开始试运行，到时候储能设备的负荷会增加百分之五十，我们做了三次压力测试，都没问题。”
棠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突然注意到起重机旁边的地面有点下陷。她皱了皱眉，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地面的沙土：“这里的地基怎么回事？”
负责人脸色微变：“之前下雨有点积水，可能是泡软了，我们已经安排人处理了。”
“处理了？”棠姒站起身，往旁边走了两步，突然抬脚往地上跺了一下。地面居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旁边一个用来临时堆放零件的铁架发出“嘎吱”的响声。
“这不行。”棠姒语气严肃，“必须重新加固，否则投入使用后会出大问题。”
“是是是，我们马上安排。”负责人赶紧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哪吒突然蹲下身，用手挖了挖地面的沙土，又闻了闻：“不对，这沙土里掺了海沙。”
棠姒看向他：“你确定？”
“我玩沙滩摩托的时候研究过，海沙含盐量高，容易腐蚀钢筋，根本不能用来做地基。”哪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肯定是施工队偷工减料了。”
负责人的脸瞬间白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会吧，我明明让他们用河沙的。”
“是不是，查一下采购记录就知道了。”棠姒拿出手机，“让财务把近三个月的建材采购单据发过来。”
负责人手忙脚乱地操作着手机，额头的汗比上午的张总还多。哪吒在旁边幸灾乐祸：“我就说嘛，便宜没好货，你们找的这个施工队，我早就听说过，喜欢搞小动作。”
棠姒没说话，眼神冷得像海风。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偷工减料的行为，不仅影响项目进度，还可能留下安全隐患。
财务的消息很快发了过来，采购记录上写的确实是河沙，但价格比市场价低了近三成。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小棠总，我……我这就去查清楚，一定严惩！”负责人吓得声音都在抖。
“现在就去。”棠姒语气不容置疑，“下午五点之前，我要看到处理结果，包括施工队的更换方案和地基加固计划。”
“是！”负责人拿着手机，几乎是跑着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棠姒、哪吒和几个不知所措的工人。棠姒走到铁架旁，用手推了推，铁架晃得更厉害了。
“看来今天考察不成了。”她转身往回走，“地基不解决，其他都是空谈。”
哪吒跟在她后面，难得没说风凉话：“需要我帮忙吗？我认识几个靠谱的施工队，效率高，价格公道。”
“不用。”棠姒说，“棠鼎旗下有自己的工程公司，下午就能派过来。”
“哦。”哪吒踢着石子，“那现在干嘛去？”
“回酒店。”
“回酒店多无聊。”哪吒追上她，“要不我们去海边玩？我带了冲浪板。”
“不去。”
“那去吃海鲜？澳门有家大排档，味道绝了，我昨天去吃过。”
“不去。”
“那……”哪吒眼珠一转，“我们去看电影？我听说最近有部动漫电影，是你公司投资的，评价不错。”
提到自己公司投资的电影，棠姒脚步顿了一下。那是她亲自抓的项目，改编自她旗下的一个热门漫画Ip，确实今天首映。
“不去。”她继续往前走，语气却没那么坚决了。
哪吒看出了她的松动，赶紧趁热打铁：“去嘛去嘛，就当放松一下。你看你，一天到晚不是谈合作就是考察项目，累不累啊？偶尔也要休息一下嘛。”
棠姒没说话。海风掀起她的衣角，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确实有点让人想偷懒。
“我请你。”哪吒说，“包场，就我们两个人，没人打扰你。”
棠姒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哪吒正冲她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难得没那么欠揍。
“看完电影，我请你吃那家大排档。”哪吒又加了个筹码，“保证你吃一次就忘不掉。”
棠姒沉默了几秒，最终吐出两个字：“地址。”
哪吒眼睛一亮：“我发你手机上！”他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操作着，“我们现在就去？”
“嗯。”棠姒往停车场走，“不过说好了，看完电影就回来，我还要等施工队的处理结果。”
“没问题！”哪吒乐颠颠地跟上去，突然又想挽她的胳膊，看到棠姒警告的眼神，赶紧把手收了回去，改成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坐进车里，棠姒系安全带的时候，哪吒突然凑过来，用正常的语气说：“刚才……谢谢你没真把我送医院。”
棠姒看了他一眼，发动车子：“再敢撒娇，下次直接送精神病院。”
哪吒撇撇嘴，却没反驳，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薄荷糖，剥开糖纸递过去：“吃颗糖，提提神。”
棠姒接过来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港口的方向，心里想着施工队的事，又看了看旁边正对着窗外傻笑的哪吒，突然觉得，这个下午或许不会太无聊。
车子驶离港口，朝着市区的方向开去。海风被抛在身后，车厢里只剩下薄荷糖的清凉和哪吒偶尔哼出的跑调歌声。棠姒握着方向盘，嘴角没什么表情，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比刚才放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