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索布莱城的天空——如果那布满发光蕈类和钟乳石穹顶能算天空的话——此刻正上演着比地底风暴更绚烂的景象。
杜垩登家族的魔法礼花与班瑞家族的黑暗冲击波你来我往,炸得穹顶碎石簌簌落下,仿佛整个城市都在为两位主母的“亲密交流”鼓掌喝彩。
巴尔和露维娅蹲在制高点,如同两位导演欣赏着自己作品的首映礼。
“看那边,”巴尔指着城市东北角一片燃起绿色邪火的建筑群,那是赫奈特家族的地盘,“班瑞家的维赫勒信徒们,正穿着纹着班瑞家纹的皮甲,用掺了痒痒粉的爆裂箭,亲切慰问了赫奈特家的一个哨站。效果拔群,赫奈特主母现在肯定以为班瑞家想趁机清理边缘势力。”
露维娅啃着苔藓饼,补充道:“然后隔了半小时,另一波‘热心市民’,又穿着杜垩登风格的斗篷,把班瑞家一个运输小队给劫了,还‘不小心’留下了杜垩登家的徽记碎片。现在班瑞主母怕不是觉得杜垩登在玩声东击西。”
“哈哈!”巴尔打了个响指,“这招叫‘浑水摸鱼之谁都是内鬼’。我们的革命同志效率高得很,几个墙头草中小家族的车队,‘恰好’在敏感时段要么被班瑞要么被杜垩登家给劫了。这浑水,已经浑得连底栖魔鱼进来都得迷路。现在除了当事的两个大家族,那些中小家族也坐不住了。”
原本这是班瑞和杜垩登之间的争斗,两家彼此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也没少爆发武装冲突。
一到这种时候,其他家族往往会坐视第一家族和第二家族狗咬狗,只要两家能消磨彼此的实力,那些稍逊一些的家族可是乐见其成。
班瑞和杜垩登也知道其他家族打的什么心思,所以即使再看不顺眼对方,也从没有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总是有一个度在那里。
然而,巴尔怎么会让他们点到为止?
怕两大家族两败俱伤后其他家族趁火打劫?简单,其他家族也别闲着,全给我进来打!
在他的推波助澜下,本就火药味浓重的魔索布莱城一点就爆,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他如数家珍地指着各个方向:
“看,法尔家族的骑兵出动了,他们之前的一个孵化池被班瑞家的兄弟们污染了,孵出来的蜥蜴全都跳起了踢踏舞,甚至往蛛后神像上撒尿。法尔家主母现在坚定地站在杜垩登这边,宣称要与‘渎神的班瑞家’斗争到底。”
“那边,索安雷家族的术士团在轰炸班瑞家的一个工坊。因为他们家族长的宝贝女儿,在酒馆被一个‘喝醉的杜垩登武士’羞辱了,而现场‘恰好’有班瑞家的密探在煽风点火。现在索安雷家觉得是班瑞家在挑拨离间,想坐收渔利,干脆直接下场帮杜垩登了。”
“还有诺克斯家族,他们倒是想中立,可惜,‘杜垩登家的刺客’昨晚‘失手’被他们抓住了,还没审问就‘自杀’了,留下指向班瑞家的‘遗书’。杜垩登和班瑞全都来问责,还要求他们家的主母必须站边。诺克斯主母现在觉得杜垩登家办事不力还甩锅,班瑞家更是包藏祸心,干脆自己拉起一票人马,集结了十来个中小家族,两边都打!”
“扑哧......”露维娅很不淑女地抱着肚子大笑起来,“我就说我们的队长阴招多,不愧是当过魔王的人,你制衡手底下的人也是这样吗?”
“你说的可是往日......?”巴尔露出遗憾的神色,叹了口气,“往日种种,我已然不记得了。”
奈恩旧事,无非是巴尔的挫败史。设计对付一两个干部,问题不大,但是当全部的干部基本都在盯着你性命时,计谋实际上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无非就是一个逃字。
“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记得?”露维娅笑意盈盈地问道。
“呵呵,再无话说!”
巴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顿了顿后,继续投向城区最激烈的战场,啧了一声,“这次能这么顺利,还是多亏了卓尔精灵那‘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信错一个’以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优良传统。我只不过是把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欲望和恐惧,用稍微夸张一点的方式,帮他们表达了出来而已,没想到收效卓着。”
“所以现在,”露维娅总结道,“全城几乎所有的家族,要么亲自下场互殴,要么在互相猜忌的路上,根本没人在意我们这两个始作俑者了?”
“正确!”巴尔满意地点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台前,为我们这两个准备‘逃票’的观众,创造了绝佳的溜去后台的机会。”
他拿出摩根提供的地图,手指点在一条极其隐蔽的路径上。
这条路的终点和迪莉莎所指的位置一模一样。
“那么,专业评委兼总导演的活儿干完了,”巴尔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现在是逃票时间。让我们悄悄滴进村,打枪的不要,直奔那个年代久远的古代传送门。”
露维娅也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饼屑,脸上恢复了那种跃跃欲试的搞事表情:“走吧,队长。我已经等不及要离开这个疯狂的婊子窝,回到有阳光和正常点的树木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