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佑离开敌营后,趁着夜色,在山林间急速穿行。他的心情如同这夜色一般沉重,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在敌营中探听到的消息,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这些土匪如此嚣张,粮草充足,若不尽快剿灭,百姓必将遭受更多苦难。” 陈天佑低声自语,心中的责任感愈发强烈。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亮,清晨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陈天佑加快了脚步,他打算尽快赶回驻地,将情报上报给贺长龄巡抚,商讨剿匪的具体策略。
然而,当他走到一处山脚下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道路两旁,密密麻麻地聚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老弱病残,有的人已经气息奄奄,生命垂危。
“这…… 这是怎么回事?” 陈天佑心中一惊,连忙上前询问。
一个衣衫破旧、满脸污垢的老者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官爷,你可算来了…… 我们都是被土匪害的啊!那些天杀的土匪,烧了我们的村子,抢走了我们的粮食和财物,还杀害了我们的亲人…… 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出来逃命了……” 说着,老者忍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崩溃大哭:“官爷!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三天前土匪闯进我们桃花村,我男人为了护着我和娃,被他们用刀活活砍死了!”妇人怀里的孩子被哭声惊醒,也跟着哇哇大哭,那哭声嘶哑干涩,显然是饿了许久。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附和的抽泣声,一个年轻汉子红着眼眶上前一步:“官爷,不止桃花村,我们李家坳也遭了殃!土匪头‘黑煞神’放话,每家要交五斗粮、二两银,交不出来就烧房子杀人!我爹舍不得家里那点过冬的口粮,跟他们理论了两句,就被他们吊在老槐树上打,最后……最后没熬过来啊!”
陈天佑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刚要开口,就见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说:“官爷,我爹娘都被土匪推下山崖了,我跟着王爷爷一起逃出来的,我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王爷爷昨天就晕过去了……”
陈天佑顺着男孩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草丛里,躺着一个气息微弱的老人,正是男孩口中的王爷爷。他连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老人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脸色凝重地对周围人说:“还有气!大家搭把手,把老人家抬到树荫下!”
几个年轻的流民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抬到旁边的大树下。陈天佑从行囊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和水壶,撬开老人的嘴,一点点将水喂进去。过了好一会儿,老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陈天佑,虚弱地说:“官爷……别白费力气了……那黑煞神手下有好几百人,个个心狠手辣,还有洋枪……前阵子官府派过兵来,都被他们打回去了……”
“洋枪?”陈天佑心中一沉,这和他在敌营探听到的消息一致,“老人家,您知道他们的巢穴具体在什么位置吗?平时都有哪些路线进出?”
老人喘了口气,缓缓说道:“他们的巢穴在黑风岭的山洞里,洞口有重兵把守,周围都是陷阱。平时主要走两条路,一条是走南盘江的水路运粮,一条是翻过后山的鹰嘴崖。不过鹰嘴崖地势险要,一般只有少量探子走……”
这时,刚才那个年轻汉子补充道:“我听说黑煞神最近在招兵买马,还从外地弄来了不少火药,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前几天我偷偷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把抢来的女人都关在黑风岭的偏洞里,好多姑娘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陈天佑的心中一阵刺痛,他环顾四周,看到这些流民的凄惨模样,心中的愤怒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他蹲下身子,轻轻扶起一位躺在地上的老人,关切地问道:“老人家,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只想着能离那些土匪远一点…… 听说前面有个城镇,或许能讨口饭吃,我们就想去碰碰运气…… 可是,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陈天佑的眼眶湿润了,他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些可怜的流民,心中暗暗发誓:“我陈天佑在此立誓,一定要荡平匪巢,将这些土匪一网打尽,还百姓一个太平!若不能完成此愿,我誓不为人!”
他转身从行囊中拿出一些干粮和水,分发给周围的流民。流民们纷纷投来感激的目光,有些人甚至激动得跪地磕头。陈天佑连忙扶起他们,说道:“大家都起来吧,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的!”
在分发食物的过程中,陈天佑又了解到了更多土匪的恶行。原来,这些土匪不仅在南盘江一带烧杀抢掠,还经常袭击周边的村庄和城镇,无恶不作。许多家庭因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些无辜百姓的遭遇,让陈天佑更加坚定了剿匪的决心。
“我不能再让这些土匪继续作恶下去了,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陈天佑心中想着,他向流民们询问了一些关于土匪的行踪和活动规律,然后告别众人,继续踏上了回驻地的路程。
一路上,陈天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想着那些流民的悲惨遭遇,想着自己立下的誓言,心中充满了使命感。他知道,此次剿匪任务艰巨,但为了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他绝不退缩。
“南盘江啊南盘江,你见证了多少百姓的苦难与血泪?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些土匪付出代价,让你重归安宁!” 陈天佑望着远方的南盘江,心中暗暗说道。下一章,南盘江的怒涛之下,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冤魂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