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回头，只有嘶哑低沉的声音传来，像是砂纸摩擦过石壁：“鬼哭坊，九幽城最污秽、最混乱的销金窟，也是……唯一能避开祁家耳目、存放秘密的地方。至于东西……”他顿了一下，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沉了，“去了便知。或许无用，但那是她唯一留下的……念想。”
“念想”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沉重，却更让夜枭莺心惊。若只是念想，如何值得祁天刑如此大动干戈，格杀勿论？她敏锐地察觉到祁湛在隐瞒关键信息。
“那老者口中的‘主母’……是你母亲？她……是怎么……”夜枭莺小心翼翼地措辞，试图触碰那个显然是他最大伤口的禁忌。
“够了！”祁湛猛地低喝，骤然停下脚步，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寒意，仿佛周围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他终于侧过头，兜帽边缘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唇。那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即使隔着距离和布料，夜枭莺也能感受到其中翻涌的、几乎要溢出的痛苦与暴戾，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夜枭莺，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安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记住你的身份，变数。你的命，现在与我的绑在一起，别做多余的事，也别问不该问的。”
警告，赤裸裸的警告。甚至带着一丝……迁怒？夜枭莺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委屈和寒意交织着涌上。她握紧了拳头，神狱戒的微温似乎也变成了灼烫。她当然知道危险，可这种被完全排斥在计划之外、甚至被视为累赘的感觉，让她窒息。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夜枭莺倔强地迎向他视线可能存在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我不会拖累你，但你也休想把我当成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祁天刑要的是神狱戒，要的是我的命！我有权知道我们即将面对什么！”
巷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祁湛沉默地看着她，或者说，感知着她那份带着恐惧的倔强。通过同命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心底翻腾的恐慌、不甘，还有一丝……被背叛般的刺痛。他眼底翻涌的暴戾似乎被这复杂的情绪冲淡了一丝，但那份冰冷的决绝并未消退。
良久，他才缓缓转回身，继续向前走去，只是步伐似乎比刚才更沉重了几分。
“记住你现在的勇气，夜枭莺。”他头也不回，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嘶哑低沉，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疲惫，“希望到了鬼哭坊，你还能保持住。”
他没有再解释，也没有再警告。但夜枭莺明白，这已经是某种程度的默认。前路，注定是龙潭虎穴。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将那份倔强和警惕牢牢刻在心里，再次跟了上去。她必须活着，也必须看清这盘以她和祁湛为棋子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