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指尖还残留着那丝熟悉的黏腻，像是糖浆干涸后的触感。他没甩手，也没催动灵力逼出残余的黑气，反而把玉佩往酒葫芦口一卡，轻轻一磕。碎镜片哗啦作响，混沌灵珠在识海里猛地一震，顺着那缕断丝反向追溯，像顺着断网的网线摸到路由器背面的mAc地址。
“东三院地底三丈，信号满格。”他收手，酒葫芦往腰间一挂，“白璃，你家wi-Fi现在归我管了。”
传音符刚飞出去，地底就传来一阵沉闷的嗡鸣。青砖地面微微震颤，裂开一道细缝，金色汁液从缝隙里渗出，落地即被吸干。陆无尘蹲下，用指甲刮了点泥，凑到鼻尖闻了闻：“嗯，焦糖味，带点龙血腥气，典型的二叔牌供果残渣。”
他话音未落，白璃的银发已如蛛网般铺开，瞬间缠住整片地底。灵气冻结，空气凝滞，连那道裂缝都卡在扩张的半途。她站在地心震源上方，九条尾巴在身后缓缓展开，银光流转，冷声道：“躲够了？”
地底传来一声轻笑，像锈铁刮过石板。
下一瞬，裂缝炸开，黑气喷涌而出。一道人影踏着黑雾走出，脸上还挂着陆震岳那副谄媚又猥琐的笑容，可那双眼睛——浑浊的瞳孔深处，浮着一轮血月。
“三少爷，”他开口，声音却不再是二叔的沙哑，而是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意，“你种的母株，长得真快。”
陆无尘“啧”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包瓜子，咔嚓咔嚓嗑了起来：“我种的东西，你连闻都不配闻。上次你偷吃供果，我都没计较，这次倒敢动我田里的根了？”
那人影冷笑，抬手撕下脸皮，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孔。眉骨高耸，鼻梁断裂处留着旧疤，右耳缺了一角——正是三年前祠堂大火后，从火堆里爬出来的那张脸。
他手中折扇轻摇，黑气化作锁链缠上母株根系。噬灵阵纹路在地底蔓延，灵脉共振，空间扭曲，白璃的银发竟被一点点扯离地面。
“你田里的东西？”他低笑，“当年你被推下悬崖，是谁哭着求我别声张？现在倒学会护短了？”
陆无尘咬开一颗瓜子，壳子精准弹中折扇扇骨，发出“叮”一声脆响。
“哦，你说那个啊。”他歪头，“我记得你当时一边哭一边往供果盘里塞金元宝，生怕祖宗看不见你孝心。现在装什么深情二叔？”
那人影眼神一凝，折扇猛然展开，扇面依旧空白，可一股腥风扑面而来。血月幻境瞬间降临，三人脚下地面化作火海，祠堂烈焰冲天，童年的陆无尘被推下悬崖的画面在火中重演。
白璃闷哼一声，银发边缘泛起黑纹，像是被墨汁浸染。她强行稳住身形，九尾横扫，却只劈开一片幻影。
陆无尘却没动。
他低头看了看酒葫芦，忽然抬手，一巴掌拍在虎口。血珠溅出，滴入葫芦。混沌灵珠嗡鸣，血气与酒气混合，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瞬间撕开幻境一角。
“幻术？”他甩了甩手，“我天天看系统弹广告，你这画质连480p都不到。”
他玉佩一亮，灵田深处一株忘忧草虚影浮现，随风摇曳，清香弥漫。三人神识一清，血月幻境如玻璃般碎裂。
那人影脸色微变，折扇一收，低吟出声：“昔年一拜，因果断于剑下。”
扇面浮现半句诗，墨迹未干。
陆无尘瞳孔微缩。那一瞬，他仿佛又看见婚礼当日，因果剑斩断二叔与自己的血脉联系，可火光中，持剑的影子——不是他，也不是二叔，而是眼前这个持扇之人。
他没多想，直接把酒葫芦往地上一砸。
“哗啦”一声，碎镜片四溅，尽数嵌入折扇扇骨。那人影手腕一抖，灵力传导瞬间紊乱，噬灵阵光芒一滞。
“我这葫芦，”陆无尘拍拍手，“可是系统特供防弹款，专治各种乱七八糟的扇子。”
地底震动加剧，母株根系疯狂抽搐，金色汁液如泉涌出。那人影冷笑，双手结印，噬灵阵反噬启动，地面裂开巨口，母株连根带土被往上拔起。
就在这时，地底猛然炸开。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五爪金龙从裂缝中暴冲而出，龙角直插阵眼，幼小的身躯却爆发出震天龙吟。龙血从角尖喷涌，渗入阵法核心，瞬间冻结了噬灵阵的运转。
“老子加班就算了，”它龇牙咧嘴，龙爪死死按住阵眼，“你还想动我饭碗？我田里的母株，就是我龙生的命根子！”
那人影被震退数步，折扇半毁，黑气缭绕。他盯着金龙，忽然低笑：“区区幼龙，也敢染指龙血禁术？不怕精血耗尽，变成蚯蚓？”
金龙咧嘴，口水滴在阵法上，滋滋作响：“蚯蚓怎么了？蚯蚓还能松土呢！你这种只会偷鸡摸狗的，连当蚯蚓的资格都没有！”
白璃趁机出手，九尾如锁链般缠上那人双臂，银发化刃，直取咽喉。陆无尘则蹲在裂口边，指尖沾着龙血与酒渍，轻轻点在母株根部。
金色汁液顺着他的手指爬上来，缠上玉佩裂缝，竟隐隐有修复迹象。
“系统爸爸，”他低声说，“你家亲戚蹭网就算了，还顺我田里的根，这物业费得翻倍收。”
玉佩微光一闪，没理他。
那人影被白璃压制在地，双臂被锁，折扇半毁，却仍冷笑不止。他抬头，目光穿透尘烟，直勾勾盯着陆无尘：“你以为……这只是为了母株？”
陆无尘挑眉：“不然？”
“系统……”他声音低哑，像是从地底传来，“也快撑不住了吧？”
话音未落，金龙突然闷哼一声，龙角渗血更急，阵法封印开始松动。母株根系竟主动缠上龙角，贪婪吸收着精血，金色汁液泛起诡异波纹。
陆无尘眯眼，指尖在玉佩上轻轻一划。
一道新裂缝，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