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芽睁开眼又闭上，嘴里那句“别碰它”像是耗尽了最后力气，整个人软了下去。五爪金龙尾巴一卷，把她轻轻甩到藤蔓围成的软垫上，爪子还不忘顺手拍了拍她脸：“醒得早，奖励你一颗烤红薯——哦，你用不了，那我吃了。”
陆无尘没动，盯着地上那片泛着蓝光的瓜子壳。刚才那一瞬，他分明看见壳子边缘浮起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和他腰间玉佩上的那道，弧度一模一样。
“系统爸爸？”他低声喊了一句，酒葫芦晃了晃，没动静。咸鱼玉佩裂口微颤，像是打了个哈欠，然后彻底安静。
他叹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掌心蹭到发梢的泥土，顺手往玉佩上一抹。血混着泥，滴进裂缝。
“行吧，我知道你不爱加班。可这回，算我求你——借点力气，回头我给你供一排咸鱼当香火。”
玉佩猛地一烫。
一道剑影在裂缝深处一闪而过，残缺不全，只有一角衣袍，一截断刃。紧接着，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像是有人在背后冷笑。
陆无尘咧了咧嘴：“老疯子，听见没？有活儿干了，工资结瓜子，管饱。”
他盘膝坐下，指尖在眉心一点，意识沉入灵田。
灵田中央，黑雾翻涌，一道残影悬浮半空，周身缠绕着锁链般的符文。那影子一见他，立刻暴起，剑气横扫，震得灵田边缘的药草齐齐伏地。
“滚。”残影声音沙哑，像锈铁刮过石板，“你不够格支使我。”
陆无尘坐在一块变异的南瓜上，翘起二郎腿，从袖子里摸出个水晶球，往地上一搁：“昨天谁说想挑战天道来着？现在天道走狗在拆你徒弟的房子，你在这儿发脾气？”
水晶球里浮现出一幅残破壁画：一名白衣剑客立于山巅，剑指苍穹，身后九重雷劫翻滚不息。
残影僵住。
“你从哪弄来的？”他声音低了几分。
“冰原捡的，差点被冻成咸鱼干。”陆无尘挠了挠耳朵，“你说你当年被天道封印，没人告诉你真相。现在——我给你个当面砍回去的机会。”
“我凭什么信你？”
“凭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连实体都拼不全，还得靠我灵田养着。”陆无尘耸肩，“再说了，你当年教我‘无剑之境’的时候，也没问过我凭啥吧？”
残影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谁？”
“那个骗我入局的人。”
陆无尘眨了眨眼：“哦，那正好，咱俩合伙揍他徒弟，不，揍他走狗，也算替你出口气。”
残影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抬手一挥，锁链寸寸断裂：“三件事。第一，我不听命令。第二，失控时你别怪我伤人。第三——赢了之后，我要你亲手劈开那道封印。”
“成交。”陆无尘弹了弹手指，“工钱另算，瓜子加量不加价。”
他猛然睁眼，正对上五爪金龙焦急的脸：“主人！东峰那边魔纹又动了，他们要合招！”
陆无尘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骨头发出噼啪声响：“老疯子，准备开工了。记住，咱是文明人，打架可以，别把宗门拆了——我住得还挺习惯。”
他深吸一口气，低喝：“出来吧，老疯子！战后结算，瓜子一斤，外加灵田特供夜昙花三朵！”
话音未落，灵田上空骤然裂开一道细缝，形如剑刃划破虚空。黑袍残影一步踏出，长发狂舞，双目赤红，肩头一道裂痕与陆无尘玉佩上的伤痕完全重合。
三名残剑人影正合祭魔纹，黑气凝成音波，直扑主藤根。剑魔残魂看都没看，抬手一握，虚空中凝出一柄残剑，反手横扫。
剑气如龙卷，撕裂空气，将三人齐齐震飞。其中一人撞上石壁，口吐黑血，手中残剑“咔”地断成两截。
“就这？”剑魔残魂冷笑，声音如万剑齐鸣，“当年天道一指就能压你们十年，现在连个投影都撑不过三息？”
陆无尘摸了摸下巴：“哎，老前辈，咱主打一个配合，别太张扬——我怕他们吓跑了，我还没问出幕后黑手是谁呢。”
“啰嗦。”剑魔残魂一挥手，三道剑气锁链凭空浮现，将三名残剑人影钉在半空，“给你三息，问话。”
陆无尘搓了搓手，走到最近那人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根变异黄瓜：“来，尝尝我新培育的‘坦白瓜’，不吐真话，肠子打结。”
那人瞪着他，一言不发。
陆无尘叹了口气，把黄瓜塞进他嘴里，咬了一口。
那人瞬间瞪大眼，脸色发青，喉咙里发出“咯咯”声。
“说不说？”陆无尘笑眯眯。
“……是……是血月教……三重阵眼……从内部点燃……”那人断断续续，“……教主说……你早该死在崖底……二叔……没失手……”
陆无尘挑眉：“哦？那我怎么还活着？”
“因为……混沌灵珠……护住了心脉……但封印……还在……”那人瞳孔骤缩，“你……你不是人……你是……”
话没说完，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剑魔残魂冷哼：“废物，问不出更多了。”
“够了。”陆无尘把黄瓜收起来，“至少知道他们急了——急着点阵眼，说明计划被打乱。”
他抬头看向剑魔残魂：“接下来你打算？”
“等他们召更强的。”剑魔残魂负手而立，“顺便——看看你能撑多久。”
话音刚落，地底魔纹再度暴起，比先前浓烈数倍。三处阵眼同时裂开，黑气冲天，隐约可见三枚符文在地下缓缓旋转，正要合拢。
五爪金龙急得直跳脚：“主人！他们要引动地脉引爆了！”
陆无尘眯眼：“老疯子，借你剑一用。”
“我的剑，从不借人。”
“那我借你的手。”陆无尘往前一步，把手按在剑魔残魂肩头裂痕上，“咱俩的伤，长得一模一样，说明咱本就是一路人——来，一起砍一刀，让这帮走狗知道，什么叫‘无剑之境’。”
剑魔残魂低头看了眼那道伤痕，忽然笑了。
他抬手，残剑虚影融入陆无尘掌心。陆无尘闭眼，体内灵力逆冲，与残魂之力交汇，一剑意在识海成型。
“斩。”
没有剑光，没有声响。
但三处阵眼同时一震，地下符文“咔”地碎裂，黑气如遭重击，倒卷而回。
剑魔残魂踉跄后退，肩头裂痕渗出黑雾。陆无尘也闷哼一声，嘴角溢血，玉佩裂缝又宽了一分。
“行了。”剑魔残魂冷冷道，“下次再借，加价。”
“加，加，加！”陆无尘抹了把嘴，“回头给你种片瓜田，随摘随吃。”
剑魔残魂没答话，身影开始变淡。临消散前，他看了陆无尘一眼：“你比他……更像个人。”
然后，化作一道黑光，没入灵田深处。
五爪金龙凑过来：“主人，他走了？”
“暂时。”陆无尘晃了晃脑袋，把玉佩塞回腰间，“等下波更强的，他还得出来。”
他弯腰捡起那片蓝光瓜子壳，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忽然发现壳子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刻痕——是个“陆”字，笔锋凌厉，与地下残符如出一辙。
他盯着那字，还没来得及细想，主藤根突然剧烈一震。
灵田深处，那株本该是夜昙的蓝花，花瓣缓缓展开，花心浮现出一枚微型符文，正与地底阵眼的残纹缓缓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