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幽沉,宛若末日前的静默威压。海天交界处,一轮黑色光环缓缓浮现,宛如超越认知的古老存在,吞噬着天地间一切可能。
那轮光环没有实体,亦非虚无,它像是由千万碎裂的时空片段编织而成,每一次旋转都伴随着阵阵“时间断裂”的咔咔声,仿佛连过去与未来都被碾碎,归于虚寂。
——“命渊轮·影轮”。
万世之前的禁术之一,如今再次出现在世间。
沈尘立于沉寂的虚空海上,他金眸里映照着那轮逆流法则的黑环,身形仿佛立于时间之外,气息深邃如渊。他身上的灰白长衣猎猎飘扬,但他的气息却收敛到极致,仿佛一介凡人——只是眼底那股坚定决绝,万世不灭。
“影轮……连过去的命轨,都要碾成虚无吗?”
他低语间,身侧虚空扭曲,一道衣袂飘扬的女子虚影浮现而出。
是墨璃。
这个曾经为他覆灭世界,亦为他焚心守命的女子,此刻只剩下一缕执念化影,尽管早已陨灭在命渊大战中,但她依然紧随沈尘的道路。
墨璃望向影轮,道:“曾经的命渊期中,有无数天骄试图掌控它,最后都被吞噬。”她目光宁静,“但你是沈尘……你从不走别人定义的路。”
沈尘沉默片刻,抬手伸向虚空。
下一瞬,一枚黯金色的符牌凭空现形,宛如古老天碑封印,磅礴压迫感让整片天地颤栗。符牌表面有一道刻着断裂天纹的印记,像是裂痕,又像是命运中无法被掩盖的伤痕。
——命渊令。
命渊终断前的最后权柄。
沈尘指间轻轻一旋,命渊令飞入影轮之中,瞬间引发惊天动荡。黑环疯狂旋转,撕裂万物,天地苍穹齐声轰鸣!
他凝视着那无尽破碎场景,缓缓抬掌,声音沉稳:
“我的命,不由天定。”
轰!!
影轮轻颤,黑色时空之力全数崩裂,化为无数法则碎片冲向四面八方!
虚空撕开一个个泯灭世界的狭缝,但此刻,沈尘的声音却如初升灵光,穿透千劫万劫,带着无可逆转的坚定:
“命由心生,不由他人,更不由命。”
天地无声。
唯余碎裂法则化作漫天星光,如同一场灰斑陨落的流星雨,覆盖整片渺渺天海。
影轮破了。
命渊……未起,已寂。
沈尘缓步走向光芒尽头,他的背影渐渐呈现半透明,仿佛正在与现实世界脱离。
但他没有回头。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归源,不在前方,也不在过去,而在他的每一次选择中。
这世间,无人可为他传命,他唯有自己,破出路来。
影轮破灭那一刻,整个命界陷入不可名状的死寂。
万里虚空,如纸卷般轻轻折叠,又在眨眼间崩散;时间在流转,又被拉回,破碎成无序的碎片。漫天尘光无声坠落,仿佛一场永不落幕的流星雨。
沈尘没有回头,脚步仍然向前,他的气息正在逐步抽离——不再属于这片天地。
“你要走了?”墨璃的声音,轻如耳语,却蕴含着他无数年埋藏的温柔。
沈尘没有说话,只微微点头,一缕不甚明显的笑意浮上唇角。
他的身影已如幻影般摇曳,但肩背依旧笔直,仿佛他走的不是结束,而是开端。
“既然命渊不再,你要去哪里?”墨璃问。
沈尘停下脚步,第一次回望那片破碎的时空。他眼中不再是威凌八界的沉寂,而是一种重新找回“自我”的清澈。
“去找命的起源。”
他身躯化光,由足尖开始溃散,然而却不带丝毫痛苦,而像是回归某种未知的“本源”。
墨璃目送他远去,嘴角轻轻扬起,仿佛释怀,又似期待。
“你走了,命渊真的寂了……”她自言轻喃,“可你那颗……想逆天、护人的心,从未寂过。”
轰——!!
虚空骤然震响,就在沈尘彻底溃散的一瞬,天地深处一声惊雷如同新纪元的钟声回荡。
一朵荆棘般的黑莲,从影轮碎片中生长而出。它看似贫瘠荒芜,却在中心吐出一丝微弱的光。
那是生命的起点。
长寂之后……新命生。
无人看见,但所有规则都在悄然变化,无形的命轨正在被重新书写——没有“命渊令”,没有“影轮”,没有“天道之意”。
只有一念之心。
天地没有声音,却送出了最后一个极其古老的低语:
命,如人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