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的手臂环绕着许知意和他们的女儿，他能感觉到许知意身体的微微颤抖。
小雨点在他怀里扭动，小手好奇地抓着他的领带，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爸爸”。
这个称呼让顾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认识我？”顾铮看向许知意。
许知意轻轻摇头，动作间发丝擦过顾铮的下巴，带着熟悉的淡香。
“我给她看过你的照片。”她顿了顿，“每天晚上睡前和她讲故事的时候。”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顾铮的胸口，让他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每天晚上讲故事的时候？
两年，七百多个夜晚！
许知意独自一人抱着他们的孩子，指着照片告诉他这是爸爸。
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顾铮沉默了，这一刻什么话似乎都有些无力。
这时，许知意挣脱他的怀抱，她的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小雨点该睡觉了，我哄她睡下，我们等下再谈吧。”
顾铮点点头，看着许知意抱着女儿走进里屋，他的目光扫过公寓。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格局，简洁却不失温馨。
墙上挂着几幅儿童画，茶几上散落着金融杂志和婴儿玩具。
顾铮在沙发上坐下，拿起金融杂志，他眼前仿佛看到了两年间，一个融合了职场女性和单身母亲双重身份的许知意，在这个房间里面忙碌。
萧凌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条短信：“好好对她。”
顾铮收起手机，叹了口气。
此时，卧室内传来许知意轻柔的哼唱声，是一首顾铮也很熟悉的摇篮曲——《小燕子》。
他站在客厅中央，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
商场上的杀伐决断在此刻毫无用处，他面对的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人生难题。
约莫二十分钟后，许知意轻轻带上门走出来。
她的眼睛微微发红，显然刚才不止是哄孩子睡觉那么简单。
“她睡着了吧？”顾铮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许知意点头，走到厨房倒了两杯水，递给顾铮一杯。
顾铮接过水，感觉到许知意表现出来的客气，他的心有些疼。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整个世界。
过了一会儿。
顾铮率先开口，问出盘旋在心头的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许知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声音很轻：“一开始……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顾铮，“那天早上，你去上班以后，我拿出拭纸测试，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来我正打算打电话告诉你呢，就看到了你和萧凌月的新闻。”
顾铮点点头，没有解释什么。
他和萧凌月的事情是事实，不需要过多解释。
他错了就是错了，他对不起许知意。
许知意平静地说道：“后面，我和萧凌月在纽约巧遇，她觉得对不起我，找我聊了很多。然后，我原谅了她！”
顾铮放下水杯，点头道：“下周你这边毕业了就跟我回去吧。”
许知意摇了摇头：“我不会和你回去！”
顾铮直视她，目光中带着疑问。
许知意道：“我必须确保自己能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而不是……依靠你。”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中顾铮。
顾铮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突然意识到许知意这两年经历的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她的离开不是简单的“离开”，而是一场痛苦的自我重塑。
“所以你学了金融？”他眉头微微皱起。
许知意点头，眼神坚定：“对！我需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只是为了我，也为了小雨点，我不想她将来像我一样，柔弱到自己的男人都守护不住！”
顾铮喟然一叹，内心明白了所有。
她原谅了萧凌月，却没有原谅自己。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顾铮问道。
许知意垂下眼睫，手指轻轻抚过杯沿，声音平静却坚定：“等我在华尔街站稳脚跟，至少三年。”
顾铮的眉头瞬间拧紧，三年？这意味着他还要错过女儿成长的更多时光。
房间陷入沉默，只有壁钟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
顾铮站起身，走到窗前。
他习惯性的望着窗外的夜色，思考问题。
片刻之后，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许知意：“知意，我错了！小雨点需要父亲，我也需要参与她的成长，如果你执意要在华耳街历练，那么让我过来照顾你们吧？”
简单的一番话，让许知意不知所措。
“这两年里，我每天都在后悔。”
顾铮一步步走近她，声音低沉而克制，“我后悔为什么我会让你这么善良单纯的女孩受伤！”
许知意的眼眶微微发红，但她倔强地别过脸去：“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有意义。”顾铮在她面前蹲下，抓住她的手，仰视着她的眼睛，“如果，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会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许知意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却卑微地蹲在她面前。
那些心底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似乎有了裂缝。
“你想怎么做？”她忍不住轻声问道。
顾铮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打开来，露出里面的素雅钻戒：“娶你！”
这两个字一出，许知意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想起两年前那个早上，她独自一人坐在家里，手里攥着两道杠的验孕拭纸，却接到了其他人打来的惊人电话。
“太迟了……”她哽咽着说道，泪珠扑簌簌的往下掉。
顾铮握住她的手，将戒指轻轻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温柔道：“不迟！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许知意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顾铮牢牢握住。
“别急着拒绝我，”顾铮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证明自己。这期间我会处理好国内的工作，在纽约设立分公司。”
许知意抬起泪眼：“你疯了吗？世界树的重心一直在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