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纯吓得原地跳起,望向屋门:“这是什么?”紧接着脸色一变,“这不会是那个啥吧……好恶心!这房子彻底不能要了!”
温清宁脸色陡然变得凝重,刚才掉落的“哗啦”声中,她听到了一声脆响,是兵刃落在地上的声音。
发财和飞英自然也听到这个声音,二人立刻闪身护到温清宁和霍纯前面。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发财用脚把门轻轻踢开,随即一股浓郁的腐败恶臭扑面而来。
众人脸色大变,不自觉后退。
霍纯冲到院子的另一端弯腰狂吐。
温清宁被那味道熏的眼睛、鼻子一起发疼。
“飞英,帮我寻一根长点的棍子,一臂长即可。”
她拿着棍子,皱眉在那一摊子污物中翻找。
一番拨弄,从里面寻到一把裁纸刀。
裁纸刀上布满脏污,却依稀能够辨认出是有些年头的旧物。
温清宁转头看一眼吐得蹲在地上的霍纯,让发财过去照顾一下,又让飞英留在屋外,自己带着石坦,提着裙摆绕过地上那一片污秽走进屋子。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屋门的正上方,那里用钉子钉着一个破损的油纸包。
“老师,好像是棺木所用的寿钉……可要取下来?”
石坦问完,看到温清宁点头,立刻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温清宁扶着椅子叮嘱道:“带上手衣,莫要受伤。”
“是。”石坦用了些力气,才将寿钉拔下来。
他检查了一下钉过的痕迹,说道:“钉得不深,挂些重物便能坠下来。”
温清宁带上手衣查验寿钉:“这寿钉末端有捶打、撬起的痕迹,应该是用过……就是不知道从哪个棺材上弄下来的。”
她取出几张油纸把寿钉包裹严实交给石坦,接着拿过那个破损的油纸包查验。
把破损之处拼好,便能清楚的看到正中间破了一个圆孔。
本就装不了什么重物的油纸包,装了一包污秽,里面还藏着一把裁纸刀,其结果必然是破损。
更不要提布置之人还故意把寿钉钉得松浅,这是做两手准备——即便油纸包不破,也能保证污秽之物砸下来。
想起刚才屋门的样子,这可见布置之人的用心。
如果设计成开门掉落的机关,不能保证开门之人一定会进屋。
相反,布置成关门掉落的机关,便能保证这包污秽砸在关门之人的身上。
而藏在里面的裁纸刀就极有可能割伤关门之人。
裁纸刀浸泡在污秽之中,其染上的脏污进入伤口,伤口必定极难治愈,甚至可能导致死亡。
这看似玩闹般的报复却暗藏杀机,且布置之人恐怕对霍纯恨意极深。
“发财、飞英!你们看看院中可能找到伤了那位护卫的暗器或者类似暗器的东西。”
发财应了一声,立即和飞英低头搜寻。
霍纯想去找温清宁问问情况,可一想到刚才所见,忍不住又弯腰吐了起来。
看到他的样子,温清宁正要过去,眼角余光瞥见屋子里的床榻,脚尖一转换了方向。
一把掀开床榻上厚实的冬被,看到褥子上什么都没有,跟着又掀开褥子,露出的床板上赫然钉着三根寿钉,只不过是钉头朝上。
石坦倒吸了一口冷气,下一息便被那臭味呛的咳嗽。
“咳咳……老师,这是谋杀,有人要杀霍御史。”
温清宁“嗯”了一声,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床板上的寿钉陷入沉思。
为什么要用封棺材的寿钉?还是旧的。
床板上的三颗加上门框上的一颗,一共四颗寿钉,比平时封棺材的数量少了三颗。
少的那三颗是有别的用途,还是缺失了?
还有那个有些年头的裁纸刀,会是谁用的?
“你们好了没?我想离开,这也太臭了!”霍纯在外面用尽全力喊道。
听他那虚弱发颤声音,温清宁知道他已经撑到极限,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石坦说道:“回府廨让李立身安排些人过来看守现场。我们在这等你。”
石坦点头离开。
霍纯看到温清宁朝自己走过来,连忙摆手让她站住:“停停停!你先把手衣摘了!”
温清宁这才回过神来,把手衣摘了扔到一旁,又寻到一处干净的雪,捧起来仔细搓手。
发财见状,连忙钻进霍纯家的灶房生火烧水:“夫人您等会,一会儿就好。”
飞英则抱上一捆柴,在门屋中间搭了个火堆,又搬来凳子示意温清宁坐下烤火,接着把自己和发财寻到的可能作为暗器的东西送到温清宁跟前。
霍纯满眼都是羡慕:“你的人怎么这么好,不像我那个护卫……”话锋一转,又有些担忧,“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飞英他们寻到的都是些小石头,倒有几个小石头带着尖头。
温清宁重新取出一副手衣带上,翻看着小石头,一边问道:“当时可有见血?”
霍纯想了想说道:“当时那粪球从高处砸过来,他跳起来抬手挥开……应该还是受伤了。”
“我之前说过,伤口一旦染上这些污秽需得及时处理,后续也要多注意,否则伤口糜烂深入,会有致死危险。”温清宁说道,“不过他应该知道这些,所以才会把你交给王参军,立刻离开。”
霍纯叹口气:“是我连累他,我没想到朝堂上那一伙子老菜帮子真敢下死手,还借着楚汤这些傻憨憨的手。”
温清宁抬头看他:“你真的觉得是他们动手吗?”
霍纯昂首挺胸道:“除了他们我想不出来别人。本官自踏入仕途起,便忠于圣人、忠于社稷、为天下百姓殚精竭虑,自认除了朝堂上的那些人,再无仇家。”
瞧他一脸大公无私的样子,要不是和他认识日久,温清宁还真相信了。
“我相信满朝文武百官,除了极个别人,剩下的人对你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杀心,可我觉得,以他们的身份、手段,真的犯不着用这么脏的手段,真的是太脏了。”
这看似委婉却又直白的话让霍纯瞬间变蔫儿:“不是他们那还能有谁?”
他瞬间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难道是黄岫那边?我这阵子倒是跟贺痴痴提过几句让他好好查一查黄家的事,娶妻和纳妾不一样,还是要深重。”
温清宁一愣,下意识问道:“你为何要插手他和黄岫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