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待了好几天,除了固定打卡的项目,其余时间都待在雪场里,谢闻不愧是在运动方面有天赋的人,几天时间足够他掌握滑雪要领,比那些滑了大半个雪季的人都要好。
祝曲祺不服不行,按说个子高的人不好压重心,这项定律在谢闻那里仿佛不存在。
在雪季真的结束的时候,他们告别了这座城市,两纸机票飞往了温暖的南方。
行李箱里的薄款衣服被祝曲祺清理出来,挂到酒店的衣柜里。
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与天相接的地方被夕阳染成暖金色,沙滩上搭建起巨大舞台,周围人头攒动,动感十足的音乐与台下观众的尖叫声交织成一片狂欢的气氛。
这里正在开音乐会。
祝曲祺扎着小辫,白皙的面颊上有些泛红,贴了亮闪闪的镭射贴纸,短款卫衣,工装裤,高帮运动鞋,跟着人群又蹦又跳,喊破了嗓子。
谢闻还不太适应这样嘈杂到空气里的分子都要爆炸的氛围,杵在祝曲祺身后,深黑眼眸时而看舞台,更多时候盯着面前的人,避免别人撞到她,也避免她撞到别人。过于冷静的反应与四周的群魔乱舞格格不入。
谢总抛弃了矜贵的定制西装,穿休闲款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长袖挽至手肘,牛仔裤裹住笔直修长的腿,头发有些随意,少了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互动时间,摄像机随机扫向台下的观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取景框捕捉到的两位观众刚好是情侣就得亲吻。
就几秒钟时间没注意台上,谢闻忽然发现前排观众整齐划一地扭着脖子往后看,视线定格在他和他身前的祝曲祺身上。谢闻不明情况,条件反射朝前看,意外地在前方LEd大屏幕上看见了自己和祝曲祺的脸。
祝曲祺只诧异了一秒就挑眉露出惊喜的表情,显然,相比起谢闻的茫然,她是知道规矩的。
在周围众人起哄的气氛里,祝曲祺毫不怯场地回过身,两只手抱住谢闻英俊的面庞,脚尖一踮,目光坚定地对他对视一眼,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亲吻的那一刻,谢闻黑色眼睫颤动,仍然是迷茫的,但他对接吻这件事本身无比熟悉,只愣了一瞬就抬手扣住怀中人的细腰,将她搂得很紧很紧。
以他们两个为圆心,像是扔下一颗炸弹,方圆数米爆炸开来。
男帅女美,吻在一起的画面被投映在大屏幕上,简直不要太梦幻。台上的贝斯手翘起唇角“哇哦”了一声,即兴弹了段快节奏的旋律。
有人认出他们了,纷纷瞪大眼,又笑又叫。
“啊啊啊啊是小鸟老师和谢总!”
“是啊是啊是他们!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激动死我了,大腿都掐紫了。”
“这是什么运气啊我去,我居然和我偶像在同一场音乐会上!”
“救命,谁来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谢总一开始有点懵哈哈哈好好笑,大概是不知道要亲吻这规矩。”
“鸟大好美!”
“话说回来家人们,我可以当面催番外吗?会不会被打啊。”
“小鸟老师很好说话,大概率不会被打,但她身边那个男人说不定,你自求多福。”
“哈哈哈哈哈。”
身份藏不住了,这场音乐会还没看完,祝曲祺就提前拉着谢闻退出去,她怕再晚一点走不掉,被围在这里过夜。
出租车降下车窗,湿咸的海风涌进来,吹动祝曲祺的发丝,她那几根小辫子在方才的乱蹦乱跳中有些碎发炸出来,毛茸茸的,有点可爱。
远离了那片海,喧嚣也被丢在身后,祝曲祺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却没平缓下来,被称为“音乐节后遗症”。
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顿了下,从包里掏出手机,在微博上输入几个关键词,果然看到刚才音乐节上那一幕被人录下来传了出去。
继大屏幕上看见自己的脸后,谢闻又在老婆的手机上看到了自己的脸,仍旧是那个画面,那是半个小时前的自己。
谢闻唇边扬起还算明显的弧度:“你怎么突然……”他轻咳了声。
祝曲祺把落在手机上的目光收回,转过头去,正对着他硬挺的侧脸线条:“哦,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她自问自答,“被镜头扫到的情侣就是要亲一下呀,你没主动只好换我来了。”
她说这话时也不是那么的淡定,耳朵尖飘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当时的气氛下,她什么都没想就那样做了,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算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她身边的谢闻更是,后续就是引发轰动。所以,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控之前,她带着他溜了。
现在的他们有点“逃亡”的意思了。
听完她的解释,谢闻恍然之中还有点说不清的感觉,原来是规定使然,他以为那一秒她爱意涌动就是想要单纯地亲一下他。
祝曲祺不知道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跟司机说了停车。
因为提前离场,时间还早,祝曲祺不想就这么回去窝在酒店里,遂决定在外面逛逛。
谢闻去给她买了喝的,一大颗椰子,削掉了外皮,只露出白色的壳,被他端在手里,她想喝的时候他就把手伸过去,她低头叼住吸管,一口清甜的椰子水足以让她快乐得眯起眼,像家里那只吃了美味罐头的猫。
天公不作美,方才还夕阳无限好的天色眨眼间阴云密布,再眨个眼,豆大的雨点砸下来。
两人所处的地方有些空旷,谢闻把喝完的椰子扔进垃圾桶,展开挂在胳膊上的外套,罩在头顶,将祝曲祺拢在自己遮出的一片港湾下,往前方雨幕里亮着冷白色灯光的便利店奔去。
雨下得太大,他们跑到店门前,身上不可避免地打湿了些。
祝曲祺抬起眼眸,撞入一双乌黑的眼,瞥见他脸边、发丝上的水珠,无声笑了起来,抬手替他抹去水珠。
尊贵如谢总,大概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大雨天不是坐在温暖舒适的迈巴赫里,而是在街头顶着外套狂奔,裤脚都打湿,染上一片深色,身上也是斑驳的雨水痕迹。
“笑什么,不冷?”
谢闻带着温度的低缓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冷啊。”祝曲祺刚说完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谢闻黑着脸拧起眉,转身进了身后的便利店,买了瓶热牛奶给她暖手,然后拿出手机叫车来接他们。
雨天就是容易堵车,司机迟迟没来,谢闻向来沉稳,却在这时逐渐显现出不耐烦。
祝曲祺倒是贯彻“随遇而安”四个字,想着衣服反正打湿了,不介意再多湿一点,她一步蹦下台阶,到没有屋檐遮挡的雨里。
在谢闻惊诧的目光中,她仰面笑着说:“不要不开心了,我给你滋个水花。”
谢闻怕她淋感冒,伸手去拉她,她突然一个灵活地扭身避开。
路边不平整的低洼处汇聚一滩水,祝曲祺脚底呲溜一下从积水坑里滑过去,溅起的水花比她都高,有几滴迸到谢闻脸上。
谢闻看呆了,这一秒,甚至忘记了洁癖,就那么怔怔地望向朦胧雨幕之中她弯起的唇角,良久,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