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一二年级比起来，二十年前霍格沃茨的日常对诺娅来说甚至有些平静。安安分分上了一段时间的课后，本性逐渐压抑不住诺娅开始没办法安分了。
诺娅悄声起床，小心翼翼的绕开莉莉的床前，生怕弄出半点动静吵醒莉莉。刚下楼梯，就看见从男寝出来的西里斯。
诺娅放轻了脚步，拍了拍西里斯的肩膀。
“……！”
西里斯猛地转头，瞪大了铅灰色眼睛，抑制差点溢散出来的惊呼。他看见了个蔷薇色的发顶，却因为转身太快左脚绊住了诺娅的右脚，两个人瞬间摔了个七荤八素。
考虑到波特这个小妹妹向来身体不好，西里斯强忍着痛意揽住了诺娅，垫在了她的身下。
“嘶……”
没忍住从喉咙间溢出一声轻轻的痛声。西里斯先是感觉到怀里轻的像一团蒲绒绒的重量，闻到了洋柑橘混着百合的甜香，最后才感受到了后背撞击坚硬台阶的疼痛。
诺娅蜷缩在西里斯的怀里，不敢随便乱动，生怕自己给摔倒的西里斯造成二次伤害。她的脑袋被西里斯硬邦邦的胸口撞的痛痛的。
“抱…抱歉，西里斯，我不知道会吓到你。”
女孩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措：“你还好吗？”
西里斯半阖着眼，漆黑的睫羽遮着眼睛看不清情绪。他看见诺娅·波特蔷薇色的长发铺散了一片，混着他黑色的发丝。
像一团乱掉的丝线在纠缠。
西里斯半坐起来，倚靠在身后的窗台上。膝盖微屈似乎是想站起来，又想起来怀里还有一个波特。
“还要压在你可怜的、无辜的同学身上多久？波特小姐？”
尾音被他拖长了调子，语调是一向的漫不经心。他看着诺娅慌乱的想要起来，却又压倒他的腹部，隔着衬衫感受到了诺娅指尖微烫的温度。
诺娅很快的移开手，撑在地上用力起身，又发现自己的头发缠在了西里斯衬衫的纽扣上，被拽的头皮一痛，又沉默的僵持住不动了。
轻叹了一口气，西里斯不再说话了。看在好兄弟的面子上难得压抑着自己喷洒毒液的欲望，只是沉默的梳理和自己扣子纠缠的蔷薇色发丝。
诺娅微微动了动脑袋，看着西里斯的脸。月光透过格兰芬多的塔楼穿过窗台照在西里斯身上。平日里总是跟着詹姆有些话少却桀骜的影子在这一刻突然凝实了些。
劫道者这四个人都有着自己鲜明的个性。
但西里斯总是和詹姆在一块，话不是很多却总是附和詹姆说出些刻薄的话。高傲不羁又茕茕孑立的。明明存在感十足却总是更像孤立的影子。除了和詹姆的关系很好，似乎没有融入其他任何人的团体。
包括格兰芬多。
他半垂着眼睛不语，银色月光柔和了他浅灰色眸底的戏谑和嘲讽最终只化成一片平静的湖。
“好了。”他忽然攥住一缕蔷薇色的发梢轻扯，发端传来的痛感细微却酥麻，“不过你该赔我颗扣子——它刚刚为你英勇牺牲了。”顺着骨骼分明的指节，诺娅看见西里斯的掌心躺着一枚银纽扣，上面还缠着几根红色的发丝。
西里斯顺手帮诺娅把乱掉的头发捋顺——他总看詹姆这么做，临了在脸上却闪过不太自然的神色。
他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的诺娅扶起来，然后问他：“好学生在这个点不去乖乖睡觉，怎么出现在公共休息室来吓唬我一个可怜的无辜路人？”波特这个小妹妹在西里斯眼里向来安静，尽管发丝是鲜艳的红色，但底色一直是苍白的。西里斯想不出诺娅在这个时间点夜游的可能性。
他挑挑眉，眼底又变成了他平常的戏谑和漫不经心，“去找詹姆的？”
“那你现在可找不到他了，毕竟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和莱姆斯他们晃到哪了。”
或许本来是能找到的。
不过为了解开被莽莽撞撞的波特小姐缠住的纽扣花了不少时间。
詹姆没多少耐心，自然不会等他太久，说不定以为他还没醒。
诺娅沉默一会儿，没太好意思直接说自己就是打算夜游的，半晌吐出两个字，“饿了。”
西里斯嗤笑一声没作出评价，走到门口才招呼诺娅，“跟上。”
语调平淡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诺娅快步跟上，却下意识的顺手把西里斯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银色扣子揣进了兜里。
胖夫人嘀嘀咕咕说着又是夜游的格兰芬多被甩在身后，诺娅跟在西里斯后面，顺着楼梯往下。觉得有些累了就快步上前拽住了西里斯的外袍。
布莱克大少爷就连校服也是特别定制的。昂贵布料的触感像是轻柔的水波从她的指缝划过。
西里斯定了定，感受到衣角被拉扯，微微侧头去看身后的诺娅，察觉到她苍白脸颊上泛起的潮红和乱了的呼吸节奏。
娇气。
他心里轻慢的嘲讽，脚步却下意识的放慢，他任凭诺娅拽着自己的衣角，不过是对好兄弟妹妹的照顾而已，他想着。
墙上的火把将两道影子拉得细长，又随着两人远去被揉碎。走廊上的画像在窃窃私语，西里斯领着诺娅避开不远处皮皮鬼的嬉闹。最终来到了赫奇帕奇边上的一幅挂画前。
在诺娅好奇的注视下，西里斯伸手挠了挠画里胖嘟嘟的梨子，胖梨扭了扭身子变出了一个门把手，他又拧着门把手打开了这扇隐蔽的门。
画像完全开启时，暖光和奶油炖菜的气息透着缝隙倾斜。几十双灯泡大的眼睛齐刷刷的转过来看向门口的两个格兰芬多。
领头的家养小精灵打破了沉默，用尖细的声音询问：“尊贵的先生小姐，需要可可的帮助吗？”
西里斯摇头示意让家养小精灵们去忙自己的，带着点笑意的看诺娅已经写满了震惊的脸。
“怎么？不是说饿了？带你来厨房了你又不乐意？”
“梅林啊，霍格沃茨居然真的有厨房！”诺娅惊叹。
“不然你以为每天礼堂的食物是哪里来的？”
“谁知道呢，伟大的邓布利多总有办法。”
西里斯轻嗤不做评价，随便找了张餐椅，懒洋洋斜躺着，看着波特那个小妹妹在一堆的甜点和零食里面挑了一片黄油面包，慢条斯理的咀嚼，但眼珠子却在不安分的转动。明摆着是没那么饿，乱飞的家养小精灵比她手里干巴巴的黄油面包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要知道她和哈利罗恩夜游这么许多次也没发现霍格沃茨的厨房就藏在赫奇帕奇的地窖旁。要是罗恩知道了准会天天夜游来到这个属于他的天堂。
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差点被自己嘴里的面包块呛到，诺娅摸到边上西里斯帮忙递过来的牛奶匆忙灌了几口。
厨房里暖黄的光倒是让诺娅苍白的脸色泛起健康的光晕，活泼明媚变成那双蜂蜜酒眼眸的底色，打散了不少平日里小女巫的脆弱感。
或许波特的小妹妹和詹姆斯·波特本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安分因子。
西里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