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我需要一个合理且真实的解释。”
顾醒冷着俊脸，声如寒潭，好看的眸子向外放着冷气。
老式计算机沉默而笨重地立在桌面，脚底散热器呼呼作响，空气凝重，一如图灵刚出现那天。
右下角音量键忽高忽低，却没一点声音，诠释了图灵此刻忐忑不安的内心。
顾醒突然起身，径直往厨房去，没一会儿，拎了一壶开水，直奔客厅墙角。
那里有图灵的临时服务器。
“哎！顾醒！有话好好说嘛！别这么粗暴行不行～”
顾醒抬手看了眼时间，开口不带一点温度:“图灵，我只给你半小时。”
“行吧！”图灵无可奈何又如释重负，“其实！你的重生不是偶然！是绵绵拿第二世的神级系统力量改写了你的人生代码。”
图灵声音洪亮，口气骄傲:“可以说，你们重开这辈子，是绵绵上辈子的力量消散换来的。”
它透过电脑摄像头瞥顾醒。
只见他眉梢微微挑起，眼中透着疏离，冷淡地开口:“我只想知道，梁鑫的话真假几分。”
“七分真，三分假。”
他站立客厅中央，指尖悬在半空，拎水壶时稳如磐石，此时竟微微颤抖。
“顾醒，按照一开始的系统代码，故事应该这样发展，眠眠父母健在，是阮家团宠，十五岁时对你一见钟情，十九岁你们相恋，二十岁未婚先孕，闹得阮家鸡飞狗跳，不过结局十分美好。”
“然而，灵图鸠占鹊巢，改写了世界系统代码，整个世界都乱了……
一场车祸，毁了陆浮川父亲和母亲，一个全瘫一个半瘫，没有父母教养的他偏激又偏执，在最得意的十四岁替梁池背锅，入狱三年，流浪海外。上一世，陆添没有出事，陆家老爷子被害死，梁鑫一行人没有露出狐狸尾巴，陆浮川一直被排挤在海外……
阮星月年少失去最好的朋友，喜欢的少年成了凶手，重度抑郁而不自知，凭一段模糊的视频，接近陆添和梁鑫，以一己之力，找到当年的幕后凶手，却被梁池囚禁，最终反杀梁池，阮家几口人，皆被池琳一家报复至死，阮星月在狱中得知家人去世的消息，心碎而亡。”
风华绝代的年纪，怀着孕绝望跳楼自杀的季聆。
查季正兴出轨被刘向晴找人报复，打断腿毁掉容一生郁郁不得志，时不时还要被刘向晴骚扰生活的徐则倾。
得知心爱之人狱中自杀，蛰伏三年，一包炸药炸死梁家池家所有人，成了疯子四处流浪找老婆的陆浮川。
……
“上一世阮大丫六月难产是一道既定程序，因为她是压倒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浮川疯掉以后，灵图周旋于世界大国之间，挑拨离间，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世界陷入混乱。
阮大丫死后，眠眠身体不死不烂，因为她脑海里有系统源代码，三年后，世界归于平静，灵图召回异世界的眠眠，她只身一人对抗灵图，一点一点获取亲人悲惨离世的事实，一夜白发，触发脑海里系统源代码的运行，拥有初级神级系统的能力，费尽心思绞杀灵图，然世界已经被毁灭，眠眠将全身力量消散，换取第三世的重启。”
图灵沉默半晌，听起来语气伤感:“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替换阮大丫，叮嘱我，无论如何找到你，助你一臂之力，好在她虽然失忆，但没有彻底消散。”
顾醒一言不发。
手持银色钢笔，白纸上写满了时间线。
季聆得救——三个月后刘向晴坠楼身亡。
母亲自杀当天得救——当天有同龄家庭主妇因家庭琐事吵嘴，被梁鑫智能体诱导，服农药自尽。
顾醒得救——陆添被暴力绑架死于荒郊野外。
……
一切皆符合系统运行规则。
有人跳出死亡圈，就会有另一个跳进去补上。
可眠眠的程序写在她的脑子里，没有人能替换她。
顾醒坐在电脑前，捏着纸笔，脸色沉得能滴水。
下颌线绷成冷硬的直线，呼吸放得极轻，几乎听不见起伏。
“顾醒……”
那双总是覆着薄冰的眼，此刻垂着看向纸面，不辨情绪，却偏有股沉甸甸的气压漫开来，像暴雨前凝滞的空气。
“你还好吗？”
他整个人像尊沉默的雕塑，连衣料褶皱都没动过分毫。
“顾醒，你该去接绵绵下班了。”
“绵绵”两个字，犹如拧动雕塑的专属钥匙。
半秒的死寂后，他一言不发地起身，动作带着机械般的僵硬，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视线扫过玄关的车钥匙，指尖几乎是砸在金属上，攥得指节泛青。
没带外套，没说一句话，门被他“砰”地甩上。
图灵被吓得“妈呀”一声，“吓死我了。”
……
阮星眠进电梯之间接到曲颖的电话。
“今天还想吃小蛋糕吗？”
阮星眠眉眼弯弯试探道:“今天我能吃吗？”
继迷恋吃肉之后，她开始嗜甜。
但曲颖管她管得严，饮料奶茶都不让她碰了。
阮星眠总觉得嘴巴淡出苦味来了。
“一听就很想吃，行了我让人给你买了。”
“让师父吗？他那么忙不用了，园区这里有家新开的蛋糕店，大家评价都不错，我顺路就买了。”
曲颖淡淡一笑:“他还没接到你？”
“唐可乐吗？我让她在楼下等我……”
电梯门打开。
一道阮星眠日思夜想的高大身影从里面走出。
蓝灰色牛仔长裤，上衣浅灰卫衣，配深灰色休闲外套。
左手精致小蛋糕，右手粉色玫瑰花。
“他没提前跟你说吗，”曲颖在电话里嘟囔，“这孩子一点就出门了，我以为到你那里了。”
“师母，他接到我了……”阮星眠说完这句话，扑进灰色卫衣里，拿顾醒衣服疯狂蹭脸。
“等你们回家吃饭哦，今天做了你最爱的糖醋小排。”曲颖说完笑着挂了电话。
阮星眠在顾醒怀里抬头:“你怎么来了？”
他腾出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动作轻柔，掌心游移，指尖轻捻圆润的耳垂，捧着她带点肉的下巴。
轻轻地蹭。
阮星眠不好意思歪了一下，没逃脱他的掌心。
“我瞎吃甜食，脸上胖了些……”
对上顾醒复杂而深情的目光，阮星眠心都软了，她轻喃:“你是不是也很想我？”
回答她的，是一个温柔的低头吻，带着不易察觉沉重。
“要不约后天吧，明天我得过来面试……”赵倩的声音夹杂在几个人的脚步声中缓缓靠近。
阮星眠抬手一捂，拉着顾醒钻进旁边消防通道。
没人打扰，迫不及待将顾醒抵在墙角吻。
无形的思念化作有形的亲吻，抚摸。
她恨不得吃了对方。
吻到情不自禁时，消防通道的门突然打开。
这次是袁欢的声音:“这个点电梯太挤，三楼而已我们走下去……”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她收回半边身子，关上消防通道的门:“话又说回来，我今天穿了高跟鞋，我们再等等电梯也行……”
阮星眠靠在顾醒怀里，嘴角轻扬，轻轻喘气。
眼神羞赧，她没脸见袁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