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翰墨雅集”拍卖行。水晶吊灯的光晕流淌在红木地板上，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雪茄、古董木器与高级香水的混合气息。秦武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戴着无框眼镜，巧妙地融入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手中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香槟，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牢牢锁定在前排那个穿着月白色真丝唐装、气定神闲举牌的身影上——白景琦。
白景琦身边，坐着一位保养得宜、气质雍容的老妇人。秦武早已通过情报确认，这是省城某位已退居二线、但影响力犹存的重量级领导的夫人。两人不时低声交谈，神态亲昵。白景琦举牌竞拍一件清中期粉彩百花不落地葫芦瓶时，那位夫人微微颔首，嘴角带着赞许的弧度。
“17号先生，出价一百八十万！还有加价的吗？”拍卖师的声音抑扬顿挫。
白景琦再次举牌，声音不大却清晰：“两百万。”
几轮竞价后，葫芦瓶最终以两百二十万落槌，归于白景琦名下。他微笑着向拍卖师点头致意，又与身边的领导夫人低语几句，引来对方矜持的笑容。
秦武通过领带夹里的微型摄像装置，将白景琦与领导夫人互动的每一个细节，连同拍卖图录上清晰标注的拍品信息和成交价，完整记录下来。这不是单纯的收藏，更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这件价值不菲的粉彩葫芦瓶，最终会流向何处？是李国涛的新猎物，还是更高层人物的“雅贿”载体？白景琦这只“白手套”，洗刷的恐怕不止是云州的铜臭。
拍卖会结束，秦武不动声色地随着人流离开。在停车场，他示意两名便衣组员：“老张、小王，跟紧白景琦的车，看他今晚接触谁，东西送到哪里。小心点，别暴露。”
“明白，秦处！”两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云州，“景逸阁”画廊火灾后的焦糊味尚未散尽。对面咖啡馆里，卜皓听着技术员小刘的汇报，眼神专注。
“主任，火灾现场提取的硬盘碎片，物理损坏确实严重，但并非完全无法恢复。”小刘指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的数据流，“我们采用多层镜像和深度扫描，在几个未被完全焚毁的存储扇区，发现了一些残留的加密数据库碎片。虽然不完整，但通过算法还原和关联比对，发现了几个指向境外银行账号的片段，开户行在开曼群岛。”
卜皓精神一振：“能追踪到具体信息或资金流向吗？”
“难度极大，需要国际协作，而且时间漫长。”小刘实话实说，“但结合秦处那边拍卖会的信息，以及之前调查到的白景琦与境外拍卖行、艺术基金的频繁联系，可以合理推断，白景琦很可能通过‘海外回流’或‘虚假拍卖’的方式，将李国涛等人收受的‘雅贿’进行跨境洗白。比如，一件在国内被‘赠送’的古董，通过白景琦的渠道‘卖’到境外关联公司，再经过几次‘转手拍卖’抬价，最后以‘海外回流文物’或‘正当收藏交易’的名义，将巨额‘利润’汇入李国涛或其关系人控制的离岸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