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唱一和，把自己撇得是一干二净。
仿佛他们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赵苍玄看着他们这拙劣的表演，气得是差点笑出声来。
“好，好一个忠心耿耿，好一个蒙在鼓里。”
赵苍玄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嘲讽。
“来人啊。”
他指着地上的两个人，厉声喝道。
“把这两个跟逆贼冯源，沆瀣一气的狗官，给本官拿下，关进大牢，听候审讯。”
随着他一声令下，门外守着的十几个捕快，推门而入。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十几个捕快，虽然都走进了屋子，却一个个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没有上前抓人，反而是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县尉，刘莽。
签押房里的气氛，瞬间就凝固了。
赵苍玄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县令，在这些人的眼里，根本就是个摆设。
这县衙的刀把子，依旧牢牢地，握在冯源的党羽手里。
刘莽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脸上那副惊恐的表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恃无恐的，玩味的笑容。
“赵大人，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刘莽看着赵苍玄，慢悠悠地说道。
“您刚来青山县，很多事情还不熟悉，下面的人不懂事，冲撞了大人，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我看，今天这事，就算了吧。”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闹得太僵，对谁都不好，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赵苍玄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刘莽，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秦枫，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赵苍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说道。
“跟这些垃圾，废什么话。”
秦枫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他冲着门外，轻轻喊了一声。
“来人。”
话音刚落。
“砰。”
签押房那两扇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黑豹带着二十多个身材魁梧，浑身散发着彪悍气息的汉子，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这些人，都是秦枫从剿匪的队伍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每一个，手上都见过血，身上都有着一股子杀气。
他们一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就朝着那十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捕快，扑了过去。
这些平日里在县城作威作福的捕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们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就被按在地上，用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不超过十个呼吸。
刘莽和王安，直接就看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满地的，像死狗一样被捆起来的属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秦枫走到刘莽的面前，脸上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刚才说，闹得太僵，对谁都不好？”
“我这个人，就喜欢把事情做绝。”
“不，不是，我……”
刘莽吓得魂飞魄散，刚想求饶，秦枫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黑豹。”
“是，枫哥。”
“打断他的双腿，跟他们一起，扔进大牢。”
“是。”
黑豹狞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根黑黝黝的铁棍，朝着刘莽的小腿，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咔嚓。”
“啊。”
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和刘莽那杀猪般的惨叫，同时在签押房里响起。
王安看着这血腥的一幕，两眼一翻，直接吓得昏死了过去。
赵苍玄看着秦枫这雷厉风行的手段，心中是又惊又佩。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乱世法则。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秦枫看都没看那两个人的下场，他转过头，对着赵苍玄，平静地说道。
“县衙里空出来的这些位置，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我的人，暂时借给你用，帮你把场子镇住。”
“多谢秦兄。”
赵苍玄发自内心地感激道。
……
县衙的这场大清洗，进行得又快又狠。
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县衙，上至主簿县尉，下至看门的衙役，凡是跟冯源有过牵连的，全都被换了个遍。
黑豹，被秦枫临时任命为代理县尉，手下带着二十个精锐，暂时接管了县衙的防务和三班捕快的差事。
处理完这些烂摊子，秦枫便不顾赵苍玄的再三挽留，向他告辞。
临走前，他特意去跟林婉儿打了个招呼。
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那眉眼之间，早已是情意绵绵。
秦枫带着剩下的十几个人，快马加鞭，赶回了小河村。
……
几天不见，小河村已经大变样了。
村口那原本破败的村落，已经被夷为平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崭新的青砖大瓦房。
虽然还没有完全完工，但已经初具规模，看起来，比县城里那些富户的宅院，还要气派。
秦枫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他回到自己家那座同样崭新的院子。
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味。
厨房里，他那个温柔的姐姐，赵一兰，正系着围裙，哼着小曲，忙碌着。
那昏黄的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圣洁而又温暖的光晕。
秦枫的心，没来由地一暖。
他走上前，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姐姐，我回来了。”
赵一兰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她转过身，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伸手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
“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吓我一跳。”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宠溺。
“怎么了，在外面受委屈了？”
赵一兰看着秦枫那有些复杂的眼神，关切地问道。
秦枫摇了摇头，他看着姐姐那张温柔美丽的脸，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关于他和林婉儿的事，他必须要告诉姐姐。
可话到嘴边，却又变得无比沉重。
“小枫，到底怎么了？”
赵一兰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着急。
秦枫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看着赵一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姐，我要娶亲了。”
话音落下。
“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赵一兰手上那只盛着菜的瓷碗，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眸子里，血色，在一点一点地，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