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战术靴踏上地下三层的台阶时，鞋底与金属台阶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他的喉结动了动，右手始终搭在腰间的配枪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上那道浅浅的刻痕——那是母亲在他进入警校的前夜，用修眉刀刻下的，“昭”字的边缘还带着毛糙，就像母亲当时颤抖的手。
地下三层的门后并非想象中的黑暗。
嵌在墙里的老式投影仪自动启动，光斑在水泥地上跳动，投射出一段模糊的黑白影像。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画面里是十七年前的旧巷，雨丝斜斜地织成帘幕，穿着蓝布衫的女人正攥着一个档案袋往后退，那是他母亲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的模样。
“钥匙已经觉醒……下一步，是开启门。”
沙哑的男声夹杂着电流杂音从投影仪里传出来，林昭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往前迈了半步，指尖几乎要碰到投影里母亲的脸，系统面板在他手腕处发烫，“叮”的一声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声波频率，建议佩戴降噪耳机。
他置若罔闻，直到那句“钥匙”像一根钢针刺进他的耳膜。
“他们一直在等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尾音还带着没压下去的颤抖。
“昭哥。”顾清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蹲在墙角的老式电脑前，白大褂的下摆沾着灰尘。
这位法医的指尖快速地敲击着键盘，头顶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元数据显示这段视频的录制时间……是1999年5月17日。”她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映着屏幕幽蓝的光，“和阿姨出事的日子，分秒不差。”
林昭的呼吸突然一滞。
母亲出事那天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他蹲在派出所走廊的塑料椅上，膝盖上还沾着母亲被带走时挣扎留下的碎布，值班民警的搪瓷杯在桌上投下影子，杯壁上“为人民服务”的红字被水晕开。
他摸向颈间的银锁片，锁片贴着皮肤的温度突然变得灼人，内侧的“昭”字硌着锁骨，就像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昭昭，要相信光。”
“也许……”顾清欢的声音更轻了，“你妈妈早就知道这一切。”
整座化工厂突然陷入黑暗。
林昭的战术手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亮了起来，光束扫过墙面时，应急照明系统“咔嗒”一声启动，刺目的红光从天花板的暗格里涌出来，在地面上投下一行血红的大字：欢迎回家，钥匙。
“全体警戒！”苏挽月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她警服上的肩章在红光里泛着冷光，右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配枪。
这位刑侦队长侧身挡在林昭前方，马尾辫被穿堂风掀起，“小吴，检查电路；老周，守住楼梯口。”
空气里突然弥漫开一股甜腻的香气，像是腐烂的夜来香混合着铁锈的味道。
林昭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系统面板在他的意识里疯狂闪烁：检测到精神干扰类异能，建议立即启动高阶压制。
他刚要开口，六七个黑影已经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们穿着黑色制服，瞳孔泛着诡异的幽蓝色，其中一个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
“钥匙终于来了。”左边的异能者开口，声音像指甲刮黑板一样，“门主说要把你完整地带回去。”
“做梦。”林昭咬牙低声喝道，左手按在胸口，系统面板的金光透过警服渗出来，在他身周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
“高阶异能压制，启动！”
光罩骤然扩张，那些幽蓝瞳孔的异能者突然捂住脑袋，其中一个踉跄着撞到墙上，额头渗出血来。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地疼，功德值在面板上疯狂跳动，500、1000、1500……他能清晰地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当前功德消耗速率200\/秒，剩余可用功德值3700。
“不错的能力。”
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林昭抬头，看见通风管道的铁皮被掀开，一个戴着银白色面具的男人正缓缓落下。
面具上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在红光里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每走一步，地面都微微震颤，“比我想象中成长得更快。”
“你是谁？”林昭的配枪已经拔了出来，枪口稳稳地对准对方的心口。
面具下传来低沉的笑声：“你可以叫我‘守门人’。”
话音刚落，林昭只觉得脑海中炸开一声惊雷。
他眼前一黑，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往太阳穴里钻，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母亲被押上警车时的哭喊声、警校毕业典礼上战友的掌声、顾清欢在解剖室对他说“尸体不会说谎”时温柔的眉眼……这些画面被揉成一团，在意识里灼烧。
“昭哥！”顾清欢的尖叫像一根救命稻草。
林昭咬碎舌尖，血腥气在嘴里蔓延，剧痛让他的意识暂时清醒过来。
他看见“守门人”的指尖泛着幽紫色的光，那是精神控制类异能的标志。
系统面板在此时弹出提示：检测到SS级精神干扰，建议启动命运干涉预设程序。
“启动。”林昭的声音混着血沫，他的右手按在左腕的系统面板上，金光顺着血管蔓延到眼底，“因果推演，回溯十分钟！”
视野突然扭曲。
林昭看见“守门人”十秒前抬手指向苏挽月，五秒前转动左脚跟调整重心，两秒前瞳孔收缩——那是异能发动前的本能反应。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汗水顺着下颌滴在警服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就是现在！”
林昭侧身避开“守门人”扫来的掌风，膝盖狠狠地撞向对方的腹部。
金属面具与身体接触的闷响在空旷的地下三层回荡，“守门人”被撞得后退三步，面具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苏挽月趁机挥拳砸向他的后颈，老周和小吴从两侧包抄，将准备偷袭的异能者按在地上。
“走！”苏挽月拽住林昭的胳膊，“资料已经装进战术箱，先撤！”
林昭踉跄着跟上，余光瞥见“守门人”扶着墙站了起来，面具下溢出暗红色的血。
那男人抬头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味：“有意思……下次见面，我会让你真正明白，什么是‘钥匙’的代价。”
战斗结束时，化工厂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林昭瘫坐在台阶上，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累计功德值达5200 \/ ‘命运干涉’技能解锁条件达成3\/3，是否立即解锁？”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看向蹲在面前的三个女人。
苏挽月正皱着眉给他清理伤口，动作重得像在修理配枪；顾清欢捧着保温杯，杯口冒出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阮星眠举着相机，镜头却没对准他，而是悄悄转向远处的晨光。
“是时候了。”林昭扯了扯嘴角，伸手按在系统面板上，“我要亲手终结这场噩梦。”
阮星眠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低头看了眼屏幕，睫毛颤了颤，又迅速把手机按回兜里。
林昭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刚要开口，苏挽月已经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先去医院！你这伤口再拖要感染了。”
晨光里，阮星眠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推送——《海城博物馆明日将展出西周《蟠龙尊》，千年青铜重器首次公开》。
配图里，文物展柜的玻璃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像某种蛰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