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国戎马一生，信奉的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钟奎的计划，无疑是一场豪赌，一场将整个西北联合基地的命运，乃至人类文明的火种，全部压上去的惊天豪赌。
这太疯狂了！
然而，当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屏幕中钟奎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眸时，他心中的犹豫却开始动摇。那双眼睛里，没有赌徒的狂热，只有一种基于绝对理性推演出的、唯一的生路。
张卫国缓缓地坐直了身体，腰杆挺得笔直，那股属于最高统帅的铁血气势，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好。”
一个字，从张卫国口中吐出，声音不大，却重如泰山。他看着屏幕里的钟奎，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任与决绝。
“钟奎同志，我同意你的判断。面对这样的敌人，任何退缩都是自取灭亡！”他的声音陡然洪亮起来，在两个指挥部内同时回荡，“‘冬将军计划’，不仅不能停，还要加速！我命令，不惜代价，不计伤亡，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整个北方！”
他停顿了一下，“至于那个新生的威胁，就交给我！我会调动我们所有的侦察力量和远程打击武器，为你们扫清南方的后顾之忧！”
“钟奎同志，”张卫国最后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北方，交给你们了。记住，你们推进得越快，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希望就越大！执行命令！”
与兰州总部的视频通讯被切断，指挥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屏幕上最后定格的，是张卫国那张写满了决断的国字脸，虽然影像已经消失，但那股山雨欲来的巨大压力，却仿佛穿透了数百公里的空间，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S5丧尸。
这个代号，像一柄无形的冰锥，刺入了在场所有高级将领的心脏。
王龙那张刚刚还因即将到来的大战而涨红的脸，此刻已经没了血色，他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楚云飞那双儒雅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震撼与骇然。
一个拥有成年人智慧，能指挥半径一千公里内数亿丧尸，并能共享它们视野的怪物。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神话，是末日天灾的具象化。面对这样一个敌人，任何个人的勇武，任何战术的精妙，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钟奎，却依旧平静得可怕。他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高速运转的理性。
“各位，”钟奎缓缓开口，清冷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将所有人的心神从对未知的恐惧中拉了回来，“到地图这里来。”
他没有丝毫的停顿，转身走向那张被架设在指挥车中央的便携式电子地图。他的动作沉稳而从容，仿佛刚才那场决定着人类文明命运的紧急通讯，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王龙、楚云飞、张秦、陈向前等人下意识地跟了过去，目光聚焦在那片亮起的、代表着太原城区的复杂地图上。
“S5的出现，改变了战争的性质，但没有改变我们的战略目标。”钟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恰恰相反，它让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变得更加重要，也更加紧迫。我们退无可退，唯一的生路，就是在南方的尸潮完成整合之前，将整个黄河以北，变成我们最坚固的堡垒和最锋利的剑。而太原，就是我们铸造这柄剑的第一座熔炉。”
他没有再过多地渲染S5带来的威胁与恐怖，而是直接进入了最务实的作战部署阶段。这种极致的冷静，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动员都更能安定人心。
“现在，我宣布第三集团军群，在‘冬将军计划’第一阶段，太原战役的具体部署。”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第四十一军军长邓圣明的脸上。邓圣明是一个面容方正、眼神坚毅的中年军官，他立刻挺直了腰杆。
“邓圣明军长，”钟奎说道，“你的第四十一军，将作为此次战役的第一梯队，攻坚先锋。你们的任务，不是占领，而是‘开路’。我要你，将你军中所有的推土机、挖掘机、破障车等重型工程机械，全部集中起来，编成一支钢铁利刃。从太原城区的各个主要交通干道，同时突入。”
他用激光笔在地图上划出了十几条平行的红线，贯穿了整个城市。
“你们的目标，是清理。用最快的速度，把道路上堆积的厚雪、堵塞的废弃汽车，全部推到道路两侧。我们要在这座死亡的城市里，强行开辟出可供我们大部队快速机动的‘绿色通道’。在此过程中，你们必然会遭遇藏匿在建筑物内、尚未被完全冻僵但速度下降的高级丧尸。因此，每一辆工程车的后面，都必须跟着主战坦克和步兵战车。工程车负责开路，战车负责提供保护。一旦遭遇S2级以上的威胁，立刻用最猛烈的炮火将其清除。”
“在开路的同时，”钟奎的语气变得更加细致，“你们要根据最新的无人机侦察情报和你们实地观察的情况，在已经打通的道路沿线，标记出适合后续部队进驻的‘安全区’。我要你们像外科手术一样，精准地为我们剖开这座城市的胸膛，暴露它的动脉血管。明白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邓圣明大声应道，眼中燃烧着接受重任的火焰。
钟奎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陈向前和王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