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代号，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我们的高空侦察机，得到了关于南方尸潮的准确情报。”张卫国的声音变得无比沉重，他身后的电子地图上，中国的南方版图被一片触目惊心的、不断蠕动的深红色所覆盖。
“尸潮总数，经过多重数据模型的交叉验证，最终确认，在七亿五千万到八亿之间。”
这个数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苏裕，眼角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S5尸王，已经将它指挥范围内的所有力量，全部动员了起来。根据我们的后续观察，它将整个尸潮分成了两部分。”张卫国的手指向地图上的四川盆地，那里，一片鲜红的箭头，正狠狠地刺入代表川蜀军区的绿色区域。
“第一批，先锋军团，丧尸总数约两亿。它们在昨天上午，已经全面进入四川盆地，今天与黄仁政的川蜀军区，正式交火。”
“后续的主力军团，总数在五到六亿之间，目前仍在湖南、贵州一带进行最后的集结。我们的战略分析部预测，它们将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集结，然后……向北推进。”
张卫国的目光扫过三个屏幕，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是，我们的处境，你们很清楚。‘冬将军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我们正在收复龙国北方的工业命脉和铁路网，这是我们赢得最终胜利的根基。我们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抽调任何兵力南下。我们没有多余的部队。”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是一个残酷的、却又无比清晰的现实。他们正在进行一场伟大的北伐，但背后，却是即将吞噬一切的滔天洪水。
“主席，”一直沉默的钟奎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您的判断是正确的。从战略层面看，我们不能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脸上。
“‘冬将军计划’是一场奠基之战。我们每向北推进一公里，我们未来的战略纵深、资源储备和战争潜力就增加一分。如果现在为了救援川蜀军区而放弃华北，无异于拆掉大厦的地基去堵一个窗户的窟窿，是战术上的愚蠢，战略上的自杀。”
他的话语冰冷而理性，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却精准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川蜀军区，现在必须承担起他们的历史使命了。”钟奎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棋手看待棋子的眼神，“他们现在是我们的盾牌，是我们的长城。他们必须为我们顶住第一波，也是最凶猛的一波冲击。”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更深一层的考量：“黄仁政麾下尚有数十万部队，背靠川蜀天险，固守待援。两亿丧尸虽多，但并非无法抵挡。他们的战斗，将为我们争取到最宝贵的十天到半个月的时间。这足以让我们完成对华北的整合。更重要的是，”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他们的抵抗，将是S5尸王第一次指挥如此大规模的军团作战。我们所有的侦察力量，都将聚焦于这场战斗。我们要看，要学，要分析。我们要通过川蜀军区的鲜血，来彻底摸清这个我们最可怕的敌人的指挥模式、战术偏好，以及它的弱点。”
“所以，我的结论是，”钟奎一字一顿，为这场讨论画上了句号，“冬将军计划必须继续。我们只能让川蜀军区，先帮我们顶一下了。”
他的话音落下，指挥部里一片沉默。苏裕紧锁着眉头，最终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明白，这是唯一的选择。林标则显得漠不关心，他打了个哈欠，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张卫国看着屏幕里那三个他最倚重的将领，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钟奎说的是对的，这是最理智、最正确的决定。但这个决定，意味着要眼睁睁地看着数千万同胞和数十万友军，在尸山血海中挣扎，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我同意钟奎同志的意见。”张卫国最终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冬将军计划’，全速推进，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命令各部，加快速度！”
“是！”苏裕和钟奎的声音同时响起。
“知道了。”林标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密切关注四川战局，将所有情报实时汇总。”张卫国对身边的参谋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我们现在能为他们做的，就是赢得我们的战争。会议结束。”
兰州的最高指挥部里，张卫国没有动。他久久地凝视着地图上那片正在被红色疯狂侵蚀的绿色区域，仿佛能听到从那里传来的炮火声和撕心裂肺的呐喊。
他闭上眼睛，低声喃喃自语，像是在对那些即将逝去的生命忏悔，又像是在对自己下达最冷酷的命令。
“顶住……一定要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