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吹散了帐内的旖旎，也让他的头脑愈发冷静。
白日里从那官兵口中，他早已打听清楚了囚徒们的安置之处——就在营地东面的一处破败山神庙里。
他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身影很快融入了深沉的夜色。
山神庙早已坍塌过半，只剩下几面残墙。
借着稀疏的月光，张平看到庙内空地上，十几个囚徒横七竖八地躺着，手脚都被粗麻绳串联在一起，像一串待宰的牲口。
两个官差靠在火堆旁，正打着瞌睡。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就锁定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即便穿着破烂的囚服，发丝凌乱，那份卓然于众人之上的清冷气质，依旧无法掩盖。
正是宋嫣然。
张平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粒小石子，屈指一弹。
“啪。”
石子精准地打在宋嫣然身旁的石柱上，发出一声轻响。
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虽轻，却也足够清晰。
宋嫣然的身子猛地一颤，警觉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美丽的凤眸在黑暗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她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正对上庙外阴影中，一双玩味而熟悉的眼睛。
是他！
宋嫣然的心脏骤然一缩，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对着旁边的官差低语了几句。
那官差不耐烦地挥挥手，嘟囔着“快去快回”，便又闭上了眼睛。
宋嫣然借口解手，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山神庙，绕到了残墙之后。
她刚一站定，一道黑影便从阴影中踱了出来。
“宋大小姐，几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张平的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的讥诮，“这身囚服，穿在您身上，倒是别有一番落魄的风情。”
“托你的福，还死不了。”
宋嫣然的凤眸瞬间凝起寒霜，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张公子深夜造访，就是为了来欣赏我的风情？”
“当然不止。”
张平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尘土与幽香的复杂气息。
下一秒，他吐出了一句让她难以置信的话。
“三天后，我会买下你。”
宋嫣然愣住了，随即，她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唇角勾起极尽嘲讽的弧度。
“买下我？张平，你别告诉我，你对我旧情难忘？”
她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如刀，“还是说，你想换个法子，慢慢地折磨我，报复我？”
张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不愿意承认，这个女人的直觉，准得可怕。
他之所以会来，并非真的闲来无事，更不是什么狗屁的旧情。
就在昨天，当他当众羞辱她，看到她那副倔强不屈的模样时，那个沉寂许久的系统，居然有了新的动静。
【检测到符合条件的目标人物，构建对象已绑定……】
【构建对象：宋嫣然】
【身份：前卫国公府大小姐】
【好感度：0】
零！
不是负数，而是零！
这在张平看来，简直就是系统送上门的天赐良机。
好感度是零，意味着有无限的提升空间，只要稍用手段，就能轻易撬动。
这才是他今夜前来的真正目的。
只是，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对她说实话。
他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语气生硬，“你得罪了我，我收点利息，难道不应该？”
“利息？”
宋嫣然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决绝与凄凉，“既然已经知道你要折磨我，我凭什么还要跟你走？张平，我宋嫣然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我们睡过。”
张平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宋嫣然的头顶。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随即，一股滔天的羞辱与愤怒涌上心头，让她浑身发抖。
“你……无耻！”
她厉喝一声，再也无法维持冷静，猛地抬手，五指成爪，朝着张平的脸就抓了过来！
张平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更没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出手竟如此狠辣！
他侧身一闪，那凌厉的指风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还不等他站稳，宋嫣然皓腕一翻，变爪为掌，一记刁钻的手刀，竟直奔他的下腹要害！
“好家伙！”
张平心中一惊，这女人竟会几招防身的功夫！
他不敢大意，闪电般出手，精准地扣住了那只纤细却充满力量的手腕。
“疯女人！心肠这么狠！”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虽然只是擒拿格挡，但衣袂破风之声，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谁在那儿！”
庙门口的官差被惊醒，大吼一声，提着腰刀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张平心头一凛，猛地发力，将宋嫣然死死压在冰冷的墙壁上，同时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吼。
“想把他们都招来吗！”
宋嫣然剧烈地挣扎着，眼中喷火。
张平却不管不顾，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话语却如腊月的寒冰。
“宋嫣然，你看清楚现在的局势。你长得是不错，家世也曾经显赫，但在这种地方，这两样东西就是原罪！”
“三天后，你最好的下场，是被某个乡绅土豪买回去当小妾，玩腻了就转手送人。最差的下场……你懂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诛心。
“现在，给你一个选择。”
“是跟着我这个至少与你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还是去当那朱唇万人尝的姬妾，任由那些满嘴黄牙的臭男人在你身上驰骋？”
“你自己选！”
这番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血淋淋地剖开了她最后的尊严和幻想。
宋嫣然的挣扎骤然停止了。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近在咫尺的脸，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骇人的惨白。
看着宋嫣然那张血色尽失、美得触目惊心的脸，张平心中升起一丝奇异的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种彻底击溃她所有骄傲的效果。
他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身形向后一滑，拉开了距离。
“想清楚，宋大小姐。我的耐心，可不多。”
话音未落，他不再有片刻停留，转身便融入了比墨还浓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寒风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