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夏夜花火
十六岁的夏天，萤第一次穿上了浴衣去参加村里的祭典。
她站在镜子前反复调整着淡粉色的衣襟，发髻上别着去年银送给她的木制发簪。镜中的少女眼眸明亮，脸颊因为期待而微微泛红。
\"哥哥，好看吗？\"萤转身询问靠在门框上的陌尘。
陌尘的白发在黄昏的光线中泛着金色，他微微颔首：\"很美。银看到一定会惊讶的。\"
萤的脸更红了：\"谁、谁说我要给他看了！\"
陌尘嘴角微扬，没有戳破妹妹的小心思。这十年来，他见证了萤与银之间那种纯粹而克制的情感如何慢慢滋长。每次看到萤为了见银而精心准备的样子，他都会想起系统最初的警告——不要与本土生物产生过多情感纠葛。
但现在，那些警告早已被他抛到脑后。
【宿主情绪波动再次异常。提醒：距离原世界线中银消失的时间点只剩两年。】系统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我知道。\"陌尘在心中回应，\"我已经准备好了方案。\"
\"哥哥，你要一起去祭典吗？\"萤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陌尘摇摇头：\"我有些事要处理。你去吧，记得在烟花结束前回来。\"
萤点点头，欢快地跑出门去。陌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身朝森林深处走去。
森林的祭典与人类村庄不同，没有喧嚣的音乐和明亮的灯笼，只有萤火虫在暮色中闪烁，如同散落的星辰。陌尘穿过层层树影，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溪边。银正坐在溪畔的石头上，手中把玩着一个狐狸面具——不是他平常戴的那个，而是一个更为精致的、绘有金色纹路的新面具。
\"准备去见她？\"陌尘直接问道。
银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迅速将面具藏在身后：\"陌尘大人……我只是……\"
\"不必紧张。\"陌尘在他身旁坐下，\"萤今天穿了浴衣，很漂亮。\"
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具边缘：\"她……去参加人类的祭典了？\"
\"嗯。不过现在去村口的小山坡，应该还能赶上最后的烟花。\"陌尘意味深长地说，\"那里通常没什么人。\"
银猛地抬头，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可是禁忌……\"
\"只要不触碰，看看烟花又有什么关系？\"陌尘站起身，\"我言尽于此。\"
当陌尘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后，银犹豫了片刻，终于戴上了新面具，朝村口的方向飘然而去。
萤坐在小山坡的草地上，望着远处祭典的灯火，心中有些失落。她本以为银会对她的浴衣说些什么，可当她兴冲冲跑到他们常去的林中空地时，却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笨蛋银……\"萤抱着膝盖，小声嘀咕着。
\"谁是笨蛋？\"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萤惊喜地转身，看到一个戴着从未见过的精美狐狸面具的身影站在月光下。即使换了面具，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银！你的面具……\"
银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脸上的新装饰：\"祭典……我想着应该……\"
萤的眼睛亮了起来：\"专门为今晚准备的吗？\"
银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她身边，保持着安全距离坐下。两人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空隙，既不会意外触碰，又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浴衣……很适合你。\"银突然说道，声音比平时还要轻。
萤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谢谢。面具……也很帅气。\"
一阵沉默。远处传来祭典的鼓乐声，与夏夜的虫鸣交织在一起。萤偷偷瞄了一眼银的侧脸，可惜面具挡住了大部分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银，你见过烟花吗？\"萤试图打破沉默。
\"很久以前见过一次。\"银回答，\"很美，但转瞬即逝。\"
\"就像夏天的相遇呢。\"萤轻声说，\"每年只能见几个月，然后就要等待下一个夏天。\"
银的身体微微僵硬：\"萤……\"
就在这时，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两人的脸庞。萤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眼中倒映着绚丽的色彩。银则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她才是这夜空下最美的风景。
一朵又一朵烟花接连绽放，萤兴奋地指着天空，不经意间身体向银倾斜。银本能地后仰，却因为失去平衡而向后倒去。萤下意识地伸手想拉住他，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被银躲开。
\"对不起！\"两人同时道歉。
萤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我忘了……\"
\"不，是我的错。\"银迅速坐正，\"我只是……\"
\"害怕消失。\"萤替他说完，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
烟花的光芒映照下，银看到萤眼中闪烁的泪光。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这个诅咒，痛恨自己连最简单的安慰都无法给予。
\"如果能触碰你，\"银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会立刻拥抱你。\"
萤睁大眼睛，心跳加速到几乎要冲出胸膛：\"银……\"
\"我喜欢你，萤。\"银终于说出了埋藏多年的心声，\"从你还是个小女孩时，就喜欢你了。\"
萤的眼泪终于落下：\"我也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
又一朵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了银摘下面具的脸庞。萤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他的面容——清秀俊朗，带着不属于人间的空灵美感。
\"真美啊……\"萤轻声感叹，不知是在说烟花还是银的脸。
银微笑着重新戴上面具：\"烟花要结束了，我送你回家吧。\"
两人沿着山坡小路慢慢走着，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萤几次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直到看见村口的灯笼，她才鼓起勇气：
\"明年夏天，我们还能一起看烟花吗？\"
银停下脚步：\"只要你还愿意。\"
\"我当然愿意！\"萤急切地说，\"每个夏天，每个烟花大会，我都想和你一起看！\"
银的面具微微转向她，似乎在微笑：\"那么，约定好了。\"
当萤回到家时，发现陌尘正坐在庭院里喝茶。月光下，他的白发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
\"哥哥还没睡啊。\"萤有些心虚地打招呼。
陌尘放下茶杯：\"烟花好看吗？\"
\"嗯！特别美！\"萤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随即又犹豫了一下，\"哥哥……我……\"
\"你喜欢银。\"陌尘直接道破，\"我知道。\"
萤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这么明显吗？\"
\"十年了，我当然看得出来。\"陌尘的声音出奇地温柔，\"他也喜欢你。\"
萤惊讶地抬头：\"哥哥怎么知道？\"
\"男人的直觉。\"陌尘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然后正色道，\"萤，你知道银的情况特殊……\"
\"我知道他不能触碰人类。\"萤的表情黯淡下来，\"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喜欢他。\"
陌尘静静地看着妹妹，看到了她眼中坚定的光芒。这一刻，他做出了决定。
【宿主！你该不会是想……】系统突然警铃大作。
\"系统，准备执行'第三条路'方案。\"陌尘在心中命令道。
【但那样会消耗大量能量！而且违反世界基本规则！】
\"能量不就是用来用的吗？\"陌尘站起身，摸了摸萤的头，\"去睡吧，明天还要去森林呢。\"
萤点点头，带着甜蜜的回忆回到房间。陌尘则站在庭院中，望着森林的方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散发着微光的玉佩。
\"银，你最好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轻声自语，\"因为下一次，当萤想要拥抱你时，你将不必再躲开。\"
【\"第三条路\"方案启动需要特定条件：宿主必须在世界能量波动最强的时刻进行干预，即原世界线中银本应消失的那个瞬间。】系统提醒道。
\"那就等到那一刻。\"陌尘握紧玉佩，\"我会让他们拥有触碰的权利，而不必付出消失的代价。\"
夜风拂过，带着夏夜特有的温热与草木清香。陌尘知道，距离那个关键的时刻，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