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怪病与香料
夏末的暴雨持续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清晨，云屠推开房门，发现院子里积了足有半尺深的水。她赤脚蹚水走到院门口，望向村子的方向，眉头渐渐皱紧。
\"不对劲……\"她低声自语，\"太安静了。\"
往日这个时候，村里早该升起炊烟，传来女人们吆喝孩子、男人们准备农具的嘈杂声。可今天，整个村子静得像座空城。
陌尘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银发用一根布带松松束着，还带着晨起的慵懒：\"怎么了？\"
\"村里可能出事了。\"云屠匆匆回屋套上靴子，\"我去看看，你留在——\"
\"一起去。\"陌尘已经披上了那件黑袍，语气不容拒绝。
云屠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两人踏着泥泞的小路向村子走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腥味，像是铁锈混合着腐烂的草药。
村口的第一户人家大门紧闭。云屠用力拍打门板，好一会儿才有个面色憔悴的妇人开门。她双眼通红，声音嘶哑：\"云丫头……快走吧，村里闹病了……\"
\"什么病？\"云屠追问。
\"不知道……先是孩子发烧，身上起红疹，然后大人也开始病倒……\"妇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李婆婆家的小孙子……昨晚没了……\"
云屠脸色骤变，回头看向陌尘。他已经走到村中的水井边，俯身观察着井水。
\"宿主，水质异常。\"系统在陌尘脑海中汇报，\"检测到高浓度赤磷矿成分，伴有微量魔气污染。\"
陌尘指尖轻触井沿，一丝灵力悄无声息地探入水中：\"上游有矿？\"
云屠走过来，闻言摇头：\"没听说过……不过暴雨冲垮了北面的老鹰崖，会不会是那里的石头……\"
\"带我去看看。\"陌尘站起身，转向那憔悴妇人，\"让村民暂时别喝井水，煮水时加入木炭过滤。\"
妇人茫然地点头，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子在这种时候发号施令，却又莫名觉得该听他的。
北面的老鹰崖确实塌了一半，裸露的岩层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陌尘捡起一块碎石，在手中轻轻一捏，石粉从指间簌簌落下，带着刺鼻的气味。
\"赤磷矿暴露，被雨水冲刷进溪流。\"他在脑海中与系统交流，\"但魔气来源不明。\"
\"宿主，这不仅仅是普通矿物污染！\"系统突然提高音量，\"岩石裂缝中有跨界能量残留，像是某种高等魔物的血液！\"
陌尘眼神一凛：\"云屠，最近有人进山打猎吗？\"
云屠思索片刻：\"暴雨前，猎户张婶说在黑风岭看到过奇怪的脚印……怎么了？\"
\"没什么。\"陌尘不动声色地丢掉石块，\"先回村救人。\"
村中已有十几户人家病倒，症状都是高烧不退、皮肤起疹、咳血。老郎中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陌尘和云屠回来时，看到颜青正帮着熬药，她的腿伤似乎好多了。
\"陌公子！\"颜青眼睛一亮，\"你懂医术吗？\"
\"略通一二。\"陌尘简单查看了几个病患，转头对云屠说，\"需要一些药材，家里可能不够。\"
云屠立刻道：\"我去县城买！\"
\"来不及。\"陌尘摇头，\"按我说的去后山采。\"
他快速列了几种草药，云屠认真记下，转身就要走。颜青突然开口：\"我也去！两个人采得快些。\"
云屠犹豫地看向陌尘，后者微微颔首。两个女子匆匆离去后，陌尘让村民搬来几个大缸，开始调配解毒剂。
\"宿主，以你现在的权限，直接净化水源会更有效率。\"系统建议。
陌尘一边研磨药材一边回答：\"太过显眼。用本地方法解决，他们更容易接受。\"
药材不够，他悄悄用物质重组能力复制了一些；解毒剂效果太慢，他加入了一丝灵力催化。到中午时，几大缸淡绿色的药液已经准备好。
\"每人一碗，重症两碗。\"陌尘指挥村民分发药液，\"剩下的倒进井里。\"
云屠和颜青满头大汗地背回几大筐草药时，发现村里已经恢复了生气。喝过药的人退了烧，疹子也开始消退。村民们围着陌尘，眼中满是感激。
\"陌先生真是神医啊！\" \"多亏了陌先生，我家丫头退烧了！\" \"以前还说人家是祸水，真是瞎了眼……\"
云屠挤进人群，看到陌尘略显疲惫的脸色，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外走：\"忙了一上午，该休息了！\"
回到家，她强硬地把陌尘按在椅子上，自己蹲下来替他脱去沾满泥水的靴子。这个动作如此自然，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我……我去烧水给你洗澡。\"云屠结结巴巴地站起来，耳根发烫。
陌尘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傍晚时分，村里来了个陌生人。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女子骑着白马来到村口，自称是游医，听说这里有怪病特来相助。她气质不凡，谈吐文雅，很快就赢得了村民的好感。
\"宿主，检测到高级气运波动！\"系统突然在陌尘脑海中报警，\"那个游医身上有世界核心碎片的气息！\"
陌尘正在院中晾晒药材，闻言抬头望去。那游医恰好也看向他，四目相对，游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向他点头致意。
\"查一下她的底细。\"陌尘在脑海中吩咐，手上动作不停。
云屠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两碗面条：\"吃饭了……咦，那是谁？\"
\"游医，说是来治病的。\"陌尘接过碗，\"叫玄霄。\"
云屠眯起眼睛：\"名字怪好听的……她一直看你干嘛？\"
陌尘挑眉：\"你注意到了？\"
\"当然！\"云屠下意识地挺起胸膛，\"你现在可是我名义上的夫君，我得盯紧点，别被什么阿猫阿狗惦记上了。\"
陌尘轻笑出声，云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差点把面碗打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演戏要演全套嘛……\"
玄霄婉拒了村民留宿的邀请，说自己在山脚有营地。夜幕降临时，陌尘感应到一股微弱的神识扫过屋子，他不动声色，继续帮云屠整理药材。
\"你今天用的那些医术……\"云屠突然开口，\"不像是一般郎中会的。\"
陌尘面不改色：\"家学渊源。\"
云屠停下手中的活计，直视他的眼睛：\"陌尘，你到底是什么人？\"
月光透过窗棂，在两人之间洒下一片银辉。陌尘正要回答，云屠却突然摆手：\"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反正……反正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她转身去柜子里掏出一坛酒，豪迈地拍开泥封：\"喝点？庆祝你今天救了半个村子！\"
两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就着一碟花生米对饮。云屠酒量一般，三碗下肚就开始话多。
\"其实我小时候……\"她打了个酒嗝，\"也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一个白胡子老头，能在水面上走路！他给了我那把杀猪刀，说是什么……缘分。\"
陌尘眼神一动：\"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云屠努力回想，却突然抱住头：\"嘶……一想就头疼……怪了……\"
陌尘轻轻按住她的太阳穴，一丝清凉的灵力注入：\"别想了，喝酒。\"
\"嘿嘿，你真好……\"云屠傻笑着靠在他肩上，\"你知道吗……刚开始捡你回来，真的就是可怜你……现在……现在……\"
\"现在怎样？\"陌尘轻声问。
云屠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声音越来越小：\"现在……舍不得你走了……\"
说完这句话，她脑袋一歪，醉倒在陌尘肩上。陌尘轻轻将她抱起，送回房中。安顿好云屠，他站在床边，静静注视着她熟睡的面容。
\"系统，分析她刚才的话。\"
\"宿主，云屠提及的白胡子老头，特征与高等世界的'引路人'角色吻合。这类角色通常负责为气运之子提供关键物品或信息。\"
陌尘若有所思：\"那把杀猪刀……\"
\"检测到刀身有空间坐标印记！\"系统突然惊呼，\"这不是普通武器，而是一把钥匙！指向某个被隐藏的空间节点！\"
正当陌尘思索这个发现的意义时，系统再次报警：\"宿主，那个玄霄正在靠近！\"
陌尘身形一闪，出现在院门外。月光下，玄霄负手而立，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出来。
\"阁下好身手。\"她声音清冷，\"不知师承何门？\"
陌尘不答反问：\"玄霄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玄霄轻笑：\"明人不说暗话。我看得出你不是普通人，这小小山村困不住真龙。\"她上前一步，\"三日后，县城有才子大会，获胜者可随皇商进京面圣。以你的才学，定能脱颖而出。\"
\"为何帮我？\"
\"惜才而已。\"玄霄目光深邃，\"这世道，男子有才难展。我不过是想看明珠不蒙尘。\"
说完，她拱手告辞，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系统立刻报告：\"宿主，她身上确实有世界核心碎片！虽然很小，但品质极高！\"
陌尘望着玄霄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才子大会……看来得去一趟县城了。\"
次日清晨，云屠揉着太阳穴醒来，发现枕边放着一个小香囊。她好奇地拿起来闻了闻，一股清凉的香气直冲脑门，宿醉的头痛立刻减轻了大半。
\"醒酒香囊。\"陌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端着一碗热汤，\"喝了会舒服些。\"
云屠接过碗，小声道谢。她隐约记得昨晚自己说了些醉话，却记不清具体内容，只感觉脸颊发烫。
\"那个……我昨晚没说什么胡话吧？\"
陌尘唇角微扬：\"你说舍不得我走。\"
\"噗——\"云屠一口汤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我……我那是……酒喝多了胡说八道！\"
\"我知道。\"陌尘递过布巾，\"玩笑而已。\"
云屠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感到一丝失落。她没注意到陌尘眼中闪过的深意。
\"对了，\"陌尘状似随意地说，\"昨天那位玄霄姑娘提到县城有才子大会，我想去看看。\"
云屠的手顿了一下：\"才子大会？那是什么？\"
\"男子展示才学的集会，优胜者有机会进京。\"
\"进京？\"云屠猛地抬头，\"你要去京城？\"
\"只是考虑。\"陌尘观察着她的反应，\"你觉得呢？\"
云屠放下碗，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你……你想去就去呗。反正我们也是假结婚，你随时可以走……\"
话虽这么说，她的表情却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狗。陌尘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我会回来的。\"陌尘轻声说，\"只是去收集一些信息。\"
云屠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真的？\"
\"真的。\"
云屠深吸一口气，突然下定决心似的：\"那我陪你一起去！才子大会肯定很多登徒子，我得看着点！\"
陌尘笑了：\"好。\"
当天下午，陌尘正在教孩子们认字，玄霄突然出现在学堂外。她安静地听了一会儿课，等孩子们散去才上前搭话。
\"陌公子教学有方。\"她赞赏道，\"这些孩子很幸运。\"
陌尘收拾着书册：\"玄霄姑娘对教育也有兴趣？\"
\"略通一二。\"玄霄从袖中取出一份烫金请柬，\"这是才子大会的入场凭证。我向主办方推荐了你，他们很期待你的表现。\"
陌尘接过请柬：\"多谢。不过拙荆打算陪我同去，不知是否合规矩？\"
玄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云屠姑娘吗？自然可以。只是……\"她欲言又止，\"有些场合，恐怕不便同行。\"
\"无妨，我们自有安排。\"
玄霄不再多言，告辞离去。系统立刻报告：\"宿主，她在请柬上留了追踪印记！\"
陌尘指尖轻拂过请柬上的金纹，无声地抹去了那缕神识：\"看来这位玄霄姑娘别有用心。\"
当晚，陌尘用新采的药材制作了一种特殊香料。当云屠好奇地问起时，他解释道：\"安神香，可以缓解你力量增长带来的不适。\"
云屠试了试，果然一夜安眠无梦。半夜她醒来一次，发现陌尘坐在她床边，手指轻按她的眉心，似乎在检查什么。她想问，却抵不过睡意再次沉入梦乡。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陌尘低语：\"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