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 紧迫感
清晨的阳光穿透炁之谷的薄雾时，炁虎正蹲在溪边，用小手接住从崖壁滴落的水珠。那些晶莹的水珠在他掌心打着转，顺着指尖连成一道水线，在空中勾勒出奇异的弧线。通体莹白的呦呦蹲在他身边，用湿漉漉的鼻子去触碰那些悬浮的水珠，引得他咯咯直笑。
\"小虎。\"
听到陈明静的声音，炁虎回过头，阳光刚好落在他脸上，让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像是盛满了星光：\"娘，你看！\"他小手一挥，空中的水线突然散开，化作数十颗水珠悬浮在空中，每颗水珠里都映出一个小小的太阳，\"我能让水珠记住阳光的样子了。\"
陈明静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往日里温润的触感，此刻却让她心头一紧。炁虎的成长速度远超预期，六岁的年纪已有寻常孩童八九岁的身高，筋骨晶莹如玉，体内的\"炁\"如同初生的朝阳，散发着蓬勃的生机。但正是这份纯净与强大，让他成为了黑暗中最醒目的目标。
\"小虎，想不想学些新东西？\"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新东西？\"炁虎眨了眨眼，小手抓住她的衣袖，\"是像上次那样，听风说话的本事吗？\"
\"比那个更厉害。\"陈明静点点头，拉着他走到谷中那棵最大的古松下，\"我们来玩个游戏——试着让这棵树，再长出一片新叶。\"
炁虎好奇地凑近树干，小手贴在粗糙的树皮上。很快，他的小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它在说......它很舒服，还说谢谢你的'炁'让它冬天也不冷。\"
\"那你问问它，能不能再长出一片叶子。\"陈明静引导着他，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过，勾勒出一道细微的\"炁\"之轨迹。
炁虎闭上眼睛，小脸上满是专注。他体内的\"炁\"顺着掌心涌入树干，与古松自身的生机产生共鸣。片刻后，他睁开眼，有些沮丧地摇摇头：\"它说......它老了，力气不够了。\"
\"不是力气不够。\"陈明静握住他的小手，将一缕精纯的\"炁\"渡入他体内，引导着这股力量在他掌心凝聚，\"是方法不对。你看......\"
她带着炁虎的手在树干上轻轻一点，那里顿时泛起一丝淡绿色的光晕。几息之后，一枚嫩绿的新芽顶破树皮，在晨光中缓缓舒展，长成一片小小的新叶。
\"哇！\"炁虎瞪大眼睛，小脸上写满了惊奇，\"娘，你怎么做到的？\"
\"不是我，是你。\"陈明静摇摇头，\"是你的'炁'唤醒了它的生机，我只是帮你找到了正确的'通道'。\"
她站起身，望向谷外的方向。往日里能清晰感知到的哑父气息，此刻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昨夜派去探查的弟子传回消息，说在南方百里外的山谷中发现了打斗痕迹，现场残留着浓郁的吞噬气息和少量黑色的骨粉——那是哑父骨珠的材质。
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位沉默的守护者，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小虎，接下来的日子，娘会教你更多控制'炁'的方法。\"陈明静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我们不仅要听风说话，还要让风为我们指路；不仅要和草木交朋友，还要让草木为我们守护；不仅要感受万物的'炁'，还要学会......运用它们的力量。\"
炁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那片刚长出的新叶：\"就像......就像前世记忆里，那些人用灵力打架吗？\"
陈明静的心猛地一揪。他又想起前世的碎片了。那些关于战斗、牺牲、绝望的记忆，不该属于这个纯净的孩子。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不完全是。\"她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解释，\"灵力是'用'，而'炁'是'和'。我们不是要命令万物，而是要和它们成为真正的伙伴，在需要的时候，一起面对危险。\"
她指向谷口的方向：\"就像哑父守护我们一样，将来有一天，可能需要我们去守护别人。所以我们要快点长大，快点学会掌控自己的力量，对吗？\"
炁虎看着谷口，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凝重。他能感觉到，娘的\"炁\"里藏着一丝不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他也能感觉到，空气中那些原本温顺的\"炁\"，最近变得有些躁动，像是在害怕什么。
\"是因为......那些'小嘴巴'吗？\"他小声问，小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骨珠。那是哑父留下的，每当他握住它，就能感觉到一丝温暖的守护之力。
陈明静心中一颤，随即点点头：\"是的。那些'小嘴巴'来自很远的地方，它们想吃掉这个世界的'炁'，包括你我，包括这些花草树木。我们不能让它们得逞。\"
\"我不会让它们吃掉呦呦的！\"炁虎猛地站起来，小小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体内的\"炁\"骤然涌动，周围的花草顿时无风自动，叶片纷纷转向谷外的方向，像是在表达同仇敌忾。
呦呦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用头顶了顶他的手心。
看着儿子眼中的坚定，陈明静既欣慰又心疼。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孩子将提前告别无忧无虑的童年，踏上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但她别无选择——哑父的失踪像一记警钟，敲碎了所有侥幸；星盘上的异常轨迹像一把悬顶之剑，提醒着时间的紧迫。
\"我们从今天开始。\"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第一步，学会'炁'的流转。\"
她拉着炁虎坐在古松下，自己也盘膝而坐，轻声道：\"闭上眼睛，感受你体内的'炁'。就像感受溪水流动那样，引导它顺着你的手臂、双腿、身体......慢慢转圈。记住，要温柔，就像和朋友牵手一样。\"
炁虎依言照做，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对他而言，与\"炁\"沟通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在陈明静的引导下，他体内的\"炁\"开始按照特定的轨迹流转，每经过一处经脉，那里就泛起淡淡的光晕，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仿佛在被重塑。
陈明静一边引导，一边观察着他的状态。炁虎的天赋远超她的想象，仅仅半个时辰，就能初步掌握《养炁篇》的基础法门。那颗位于他心口的\"炁星\"，在\"炁\"的流转中越发明亮，散发出的波动也更加稳定。
但她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噬炁者的力量来自星空，其恐怖程度可能远超她的认知。仅凭炁虎一人的成长，不足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小虎，你先自己练习，娘去处理些事情。\"她揉了揉儿子的头顶，起身向谷外走去。
刚出炁之谷，等候在外的几位长老就迎了上来。为首的大长老脸色凝重：\"明静，中州皇朝和天衍宗的回信到了。\"
他递过来两枚玉简，语气复杂：\"中州太子愿意派皇室供奉前来协助研究'炁'道，天衍宗也表示愿意摒弃前嫌，共同应对危机。但......赵家联合了几个宗门，说我们散布谣言蛊惑人心，已经在宗门山门外集结了。\"
陈明静接过玉简，神识扫过，眼中寒光一闪：\"不知死活。\"
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内斗，简直是自取灭亡。但她也明白，这正是噬炁者希望看到的——混乱和分裂，能让它们的吞噬更加容易。
\"让他们闹。\"她将玉简收起，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派弟子加强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炁之谷半步。另外，通知所有核心弟子，半个时辰后到演武场集合，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是要......\"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真相了。\"陈明静望向南方的天空，那里的云层依旧带着淡淡的灰紫色，\"也是时候，让'炁'之道，真正展现在世人面前了。\"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青云宗的每一座山峰上。演武场上，越来越多的弟子聚集起来，议论纷纷。他们能感觉到，今天的宗门气氛格外不同，护山大阵的光芒比往日更亮，巡逻的弟子也多了数倍。
当陈明静的身影出现在演武场中央时，所有议论声瞬间消失。
她看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这些人中有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有一起修炼的同辈，也有刚入门的晚辈。他们是青云宗的未来，也可能是对抗噬炁者的希望。
\"今天召集大家，是要告诉你们一个可能改变世界的秘密。\"陈明静的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下传遍全场，\"在遥远的天外，存在着以世界本源为食的恐怖存在。它们正在靠近，目标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我们体内的灵力，更是......炁。\"
随着她的话语，那枚记录着灵犀谷惨状的玉简被激活，巨大的光幕在演武场上空展开，将被啃食殆尽的灵脉、枯萎的草木、死寂的土地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惊呼声、质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