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忙问道：“您班子散了多久？”
“一个月前就散了”，程辉咬了咬牙：“这年头做人不易，黄家大女婿是个不良人，他们家还算混的不错，反正日后你躲些黄家，他们两口子热肠子，奈何这个大女婿挖坟掘墓什么都干。他一个月来一次，估摸着外头还有别人，不过黄家大丫争气，给养了两个儿子，所以这个不良人格外看重两分。”
半夏低头盘算了一下，笑着看了一眼程辉：“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我请你做长工为大管家你什么条件，每月工钱多少？”
程辉咂摸咂摸嘴：“你想用我制衡县太爷？赵国公未必给我面子……”
半夏摆摆手：“你只说自己”
“每月两贯钱，二十年长工我干……你不许骚扰我，我现在对男的女的全没兴趣，只想干干净净的活着，不许给我吃掺沙子的饭……没了”，程辉说完叹了口气：“我也没银子了，你得上打租先给钱。”
“呵呵”，半夏苦笑：“怎么想跟我干？”
“……也无人敢收留我，你干净，能护得住花魁便能护得住我”，程辉挠挠头：“门房住了十八个戏班子的人，他们都不错。”
半夏哑然失笑：“还想让我收留戏班？可我不懂啊。”
“你肯定行，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程辉硬头皮说道：“大不了让他们都做长工，他们全听我的，十一男七女，年纪最大的十九，最小的十四，你不护着他们就全完了，连陈生都盯上他们了，都让人折辱了身子可怎么办？”
半夏一个头两个大，这个事可难。
“您先试试，实在管不了再撒手”，程辉心下叹了口气，这年头遇见个干净美人不容易，自己也别把人吓跑了：“有堂会什么的七三分账，您七他们三，个人赏赐归个人。”
斟酌良久，半夏点了点头，回内室取出户籍递过来：“你只做二管家，把这些长工添上吧，每月给你十贯工钱，他们半贯，供一日三餐，有外出任务七三分，无外出自行练功，有婚嫁的提前报备，不可私通，否则净身出户一个不留。每年付你房钱十贯，你宅院我租了，赶紧去县衙过明路，戏班子改为苏家班，回来跟我联系活计去。”
“啧啧啧，我没看错人”，拿起户籍兴冲冲走了出去。
未时过半，武安侯正坐在蓝家茶楼的一间雅室里盘查流水账，一个黑衣人手拿拜帖兴冲冲走了进来。
侯爷放下账簿子：“什么事美成这样？”
黑衣人笑道：“爷，苏家班班主求见，问您唱不唱堂会。”
武安侯沉了脸色：“滚出去。”
黑衣人转身往外走：“嘿嘿……苏清欢小姐的戏班子您还不用，那奴才马上滚。”
“给爷滚回来”，霍武安腾的起身：“拜帖给我拿来。”
黑衣人笑着往回走：“小姐派她二管家送西城侯府去了。”
侯爷皱了皱眉：“什么二管家？”
“小姐现在可厉害了，大管家是当年名动京城的花魁白牡丹，如今自赎自身跟着她呢，二管家是赵国公当年的宠厮程辉，他们两个不是奴，全是长工，花魁十年长工，程辉和十八个梨园弟子是五十年的，卖艺不卖身”，黑衣人递过来拜贴：“小姐这两位哼哈二将可拔了头份，您看看吧。”
侯爷眼底一抹笑意接过拜帖仔仔细细检查一下：“丫头什么意思？”
“给您六成股，有唱堂会的四六分，他们四您六，卖艺不卖身，个人赏的归个人……奴才听说徐侯爷打算唱堂会，已经请了两拨人……”，黑衣人怀中递过来一封密函：“小姐亲自送茶楼一份，让您把她带上，她日后也好人前行走。另外小姐说她南城宅子捐了，太傅大怒，往东南十七巷放了不少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让您派人搜集罪证把这伙人清理掉，给二皇子立立威扬扬名，也让老百姓过两天安生日子。还有，小姐说县太爷是太傅学生……据属下所知……属下尚不知，您看这……”
侯爷接过信函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盘算了一下吩咐道：“信函烧了，口信传给二皇子，让他自己清理去。我得整顿戏班子，六成股我是大股东，我领他们进宫给皇上太后唱去。我穷死了，先咬皇上一口，跟太后五五分，她可爱听这玩意儿……半夏这两员大将没太后镇着怕我也护不住，太后的人，什么国公也不敢爬了，敢打太后的脸祖坟给它扬了。”
“好家伙您可真卖力气，小姐不许您惊动宫里，免得皇后插手，小姐说让您五成股转给二皇子，纵他是王也无人敢欺负，皇后更不敢插手，二王爷三王爷也得退让，再是王人家也是皇上儿子，您带他们去二皇子面前唱吧，白牡丹和程辉带队，小姐日后也不出头了”，黑衣人看了一眼侯爷：“小姐让您以挣银子为目的，保证不被人折辱，余下的放开手脚捞银子。”
“……这戏班子能挣多少钱？”，侯爷心头不解，才十八个人，能挣多少？
“小姐就知您稀里糊涂的”，黑衣人又取出一份清单：“小姐说这是明的，暗的都不知道。”
侯爷接过眉头紧锁，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不是都穷吗，怎么唱这玩意儿都有钱？”
“小姐让您联系徐侯，让大勇专门去请她，她也好人前走动，让大勇直接把银子带去，她也没钱”，黑衣人叹了口气：“您别一根筋，跟着您都穷嗖嗖的谁还跟？您不让插手灰产您就多洒银子，反正您努力挣钱吧。”
“挣……咱们这去徐侯府，他新贵咬他一口，你让掌柜的去二皇子那告诉他一声”，一提银子就气短，侯爷也没辙。
此时半夏的小书房已经拆了中间一道活墙，改成了大书房。
两个书柜潘燕和程辉嫌不气派，又加了两个书柜两个多宝阁……半夏只剩手上一个价值一千二百文的指环和脖子上的三枚铜钱，所有首饰全没了也没够，程辉借了她两百贯才勉强遮了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