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欢朝甄曦礼貌的拱手：“甄掌司向圣上说明下斗香规矩？”
甄曦当仁不让，指着香案上的香料：“圣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这些是白崇易的玉髓香原方的香料和所需工具，白女娘已确认无误。”
白欢颔首：“臣女确认无误。”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先各自制作出原方玉髓香，请圣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品鉴认同一致后，我们再各自加入新配方做新香，再请裁夺胜出者。”
白欢有些讶异。
后面的做法是斗香常用的法子，各自做各自的比赛香，由评判者评出优胜者。
但甄曦要求先制出原方香，这点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皇帝很是好奇：“甚好甚好。”
白欢与甄曦开始制香。
1玉髓香君香为安息香，臣为香附子、益智仁、人参，再辅以小茴香、零陵香、薄荷、藿香、细辛、沉香、茅香制作成的香丸，由于安息香、沉香、藿香等香料具有浓郁香气，可祛除异味、净化空气，营造雅致氛围。
而零陵香、薄荷等散发清新气息，能舒缓情绪、缓解烦躁，
人参、益智仁为中药材，前者补气安神，后者温脾暖肾，再搭配细辛可通窍止痛、香附子能疏肝理气，达到提神醒脑、调和身心的效果。
小茴香、茅香性温，可驱寒除湿，可增强身体舒适感。
常用于提神醒脑，修身养性。
阿耶说过，玉髓香是他为学习玄门制香技术，拜入玄门那一年后的考核制香，因用的香料和草药太多，一不小心就会令药香发生质变，所以他的原方从未示人。
白欢制香过程中，余光瞥过甄曦，她实在太好奇，为何她知道这个香方。
可令她更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甄曦的制香手法与她一模一样。
甚至连白家祖传的参香揉搓的手法也一模一样。
她实在太震惊了。
甄曦似乎知道白欢在看她，动作越发从容，甚至……有点炫耀的意思。
白欢疑惑极了。
半个时辰，两人都完成了原香制作。
神奇的是，经过皇帝、皇后和贵妃三人品鉴，竟然味道一模一样。
“还真是一样的。”
白欢更是惊异得说不出话来。
甄曦面露微笑：“香方、配比、手法、用水、制香用时，甚至环境都一样，制作出来的自然一样。”
皇帝好奇极了：“好好好，那你们就赶紧继续吧。”
皇后的脸色也略微缓和，放心了些。
贵妃的脸色反而凝重起来，柔美的目光里射出警告的目光，直至落在白欢的身上。
白欢朝她微微颔首，以示放心。
两人再次开始制香。
这次为了公平起见，在两人中间隔了道屏风。
帝后和贵妃可以左右瞧见，白欢和甄曦互相看不见。
她们除了在原方的香料盒取香外，各自准备了其他东西，观看的人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甄曦是自己准备的，白欢的是玉珠和玉芜两人亲自准备的，两个小姑娘紧张的手挽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欢的动作。
白欢在制香过程中，鼻子却没有停止嗅对方的味道。
闻到洛阳红牡丹的香味，另外还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像是处子之女自然体香，这种香味与洛阳红香味融合，生出一丝丝诱惑之意。
她脑子飞快搜刮着各种草药和花材，实在想不出什么能提炼出处子体香。
三十位侍香宫女个个伸头去瞧，生怕遗漏了一点点。
整个大殿围观的人虽多，个个都屏住呼吸，好像呼吸重一点，会把香吹走。
半个时辰，两人几乎同时完成香丸制作。
知鸢接过白欢的香丸，菁青接过甄曦的香丸，一同呈递到帝后贵妃面前。
三人一一细品后，互相看了看。
皇帝看向皇后：“皇后请先说。”
皇后淡笑：“各有各的好，臣妾浅薄，实在分不出好赖来。”
皇帝又看向贵妃，贵妃抿嘴娇笑：“皇后娘娘都不说，臣妾更不敢说了。白娘子是臣妾选的，臣妾若是说了，岂不是被人说偏心？”
这话说得，意思就是贵妃觉得白欢胜出。
皇帝再闻了闻白欢的香丸：“白娘子这枚闻起来沁人心扉，深深吸一口，更觉得人清气爽。”
然后闻了闻甄曦的香丸：“甄曦的这枚有一种说不出的诱人之感，甜甜腻腻的，嗯……倒有点像贵妃身上的味道。”
贵妃脸一红，娇嗔：“圣上，皇后娘娘还在呢。”
皇后充耳不闻，似乎早就习惯了贵妃当她面秀恩爱。
贵妃眼珠子一转：“不如你们说说，你们加了什么香料，改造了哪些地方？”
“对，你们说说，我们闻香不能辨高低，那就看看你们巧心思了。”
甄曦这才朝白欢点了点头：“白娘子是客，你先请。”
白欢挑眉。
她也不客气，上前行礼：“圣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容禀，是否准臣女与甄掌司各自写下新方呈上后，再一一解答呢？”
甄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心眼真多。
贵妃乐了：“极好，你们各自写吧，不容易作弊。”
她说完，娇滴滴的抚摸皇帝的胸口：“圣上，您说对吗？”
“爱妃所言极是。”
没人问皇后的意见，而她似乎习以为常，面色不变。
甄曦和白欢分别写了新方，由知鸢呈送上去。
白欢这才款款而谈：“臣女仅加了御花园中盛开的金桂。去掉了小茴香、茅香，调整了一些香料的配比。”
“玉髓香属于药香，需注重功能性，必须根据季节与节气调整配方，才能让其充分发挥效用。这是白氏制作药香保持的原则。”
白欢一说到制香，自信心满满，款款而谈。
“金桂乃初秋大自然的馈赠，其香气馥郁清甜，其甜润恰好中和了安息香、细辛等香料的辛烈，使整体香气更柔和协调，增添闻者的愉悦感。焚燃后令人恍如漫步金秋桂花丛中，让人情不自禁为金色初秋吟诗一首。”
贵妃欣喜：“对，就是这感觉。”
皇帝也微微颔首：“的确的确。”
皇后有些诧异，一直未看白欢的眼睛终于落在那挺直腰肢的少女身上。
“而金桂性温，可散寒破结、化痰止咳，与配方中其他药材正好协同，有驱寒舒缓身心的效果。”
白欢微笑：“前调会有清冽甜润之感，宛如初秋第一缕桂花香，甜而不腻。待半刻钟后，中调时，香附子等草本香呼应，会闻到层次丰富的醇厚馥郁，令人沉醉其中。
待到香燃半个时辰，沉香与金桂充分融合，沉厚悠远，余韵绵长有安抚神经、助益冥想的效果。”
“臣女阿耶创作的玉髓香本欲为‘清凉、温润、沉厚，臣女加金桂正将此香的精髓发挥到极致。当然，若是使用场景不同，比如读书时、冥想时、安寝时、配方稍加调整，便有适应场景的别样风味。”
皇帝惊愕得瞪大眼睛，赶紧去看二人的香方。
甄曦没有去掉原方中的小茴香、茅香一些草药。
皇后也震惊了。
贵妃心中欢喜，稳了。
甄曦脸色微变，认真地打量少女。
皇帝好奇问：“你为何要去掉这些？”
白欢微笑：“回圣上话，因小茴香、茅香那些草药性温，略燥，不适合初秋气节。”
“啊，这么讲究啊。”
贵妃抿嘴一笑：“请甄掌司也说与我们听听？”
甄曦傲慢地朝前一站：“贱花怎能呈递给圣上与皇后娘娘呢？”
她还嘲弄地看白欢一眼：“微臣选了今日开得最盛的洛阳红牡丹，香气纯正，岂是金桂可比的？”
白欢嫣然一笑：“甄掌司还加了独家秘方呢，臣女分辨不出是何种香或药材能出这样的香味？很是诱人啊。”
甄曦脸色大变：“没有，唯有洛阳红。”
白欢挑眉，这就怪了。
还有她分辨不出来的香源？
她好奇，也好学，并不在意一时的输赢。
如果能知道是什么新奇的香料，就算输了，她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