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自然不能让眼前这些已经被打怕了的弟子知晓。
鸿钧收回思绪，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重新落在下方五位弟子身上。
紫霄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五圣低着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自云床之上投下的目光，淡漠、疏离，不带半分情感，却又蕴含着足以压塌他们圣人道心的无上威严。
那目光里，甚至还藏着一丝他们方才窥见的，毫不掩饰的嫌弃。
这比任何呵斥都更让他们感到屈辱。
良久。
淡漠到极致，仿佛不属于此间世界的声音，终于在宫殿内响起，每一个音节都直接在他们的元神深处炸开。
“天命大势，浩浩汤汤。”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鸿钧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自带一种碾压万古的磅礴之力，让五圣的心神为之剧震。
“与其硬撼其锋，不若借势而为，以大势压之。”
此言一出，五圣皆是心头一动，齐齐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道祖。
借势？
以大势压之？
“如今大势有二。”
鸿钧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紫霄宫的壁垒，俯瞰着整个洪荒世界，那无尽的岁月长河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条蜿蜒的小溪。
“其一，人族当兴。”
“三皇五帝治世，功德圆满，此乃定数。”
“尔等可遣门下弟子，入世辅佐，教导人皇，可得海量教化功德。此功德虽不足以让尔等修为再进一步，却能稳固道基，厚增气运。”
人族？
元始眉头瞬间锁紧。
在他眼中，人族不过是女娲随手捏造的孱弱生灵，虽有道体之形，却无跟脚可言。
如何能与龙、凤、麒麟、巫、妖这等天地霸主相提并论？
让他们去教导人族？简直是有辱圣人威严。
“其二。”
鸿钧并未理会众圣的心思，继续用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陈述着。
“天庭当立。”
“封神大劫，乃天命所归。”
这两个词，如同两道混沌神雷，在五圣脑海中轰然炸响！
封神！
“待封神圆满，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归位，天庭秩序重定，梳理洪荒阴阳，调和天地运转，天道自有无量大功德降下！”
鸿钧的声音陡然间多了一丝引诱的意味。
“更可借此天命大势，名正言顺，引动天道之力加持！”
“届时，针对巫族，便是顺天而行！”
“事半功倍！”
最后四个字，重重地砸在五圣心头！
引动天道之力！
顺天而行！
五圣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他们身为天道圣人，虽能借用部分天道之力，但限制极大，远不如鸿钧这般随心所欲。
若是能借封神大劫，得到天道意志的直接加持，那吴天的混元真身再强，还能强的过整个洪荒天道吗？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尔等速去，与天庭昊天合作，全力推动封神大业！”
“此乃尔等扭转乾坤之唯一生机！”
话音落下，紫霄宫内却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
封神顺应天命，他们当然愿意。
可是，与昊天合作？
元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那份对昊天深入骨髓的轻视与不屑，几乎无法掩饰。
一个道童罢了！
昔日侍立在鸿钧身侧，连与他们对视资格都没有的存在，如今竟要他们与之合作？
通天也是眉头紧锁，他性情高傲，宁折不弯，让他去和昊天那等货色共谋大事，心中同样是百般不愿。
接引、准提二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疾苦之色更浓。
昊天何德何能，也配与他们圣人平起平坐？
但……
‘引天道之力针对巫族’，却如魔咒一般，在他们脑海中不断回响。
所有的轻视，所有的不屑，所有的骄傲，在能够彻底杀了吴天，消灭巫族这个巨大的诱惑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与昊天合作，丢的是面皮。
可若是道统被巫族压制，甚至断绝，那丢的，就是一切！
权衡利弊，只在瞬息之间。
元始第一个压下了心中的傲慢，那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算计。
只要能达成目的，些许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谨遵老师法旨！”
元始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再无半分此前的怒火与不甘。
其余四圣见状，也纷纷压下心中杂念，齐齐应诺。
“谨遵老师法旨！”
声音在空旷的紫霄宫中回荡，五道圣人身影接连变得虚幻，最终化作流光，消失无踪。
转瞬间，紫霄宫内，只剩下鸿钧一人。
整个宫殿彻底恢复了亘古的寂静。
云床之上，鸿钧道祖那原本与天道融为一体的身影，变得更加虚幻缥缈，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化为虚无。
他缓缓抬起了手。
那只手掌，白皙如玉，却又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在他的掌心之中，空间无声无息地扭曲、塌陷，形成了一个绝对黑暗的奇点。
紧接着，三件物品，挣脱了时空的束缚，从那奇点之中，被缓缓挤了出来。
嗡！
第一件，是一座塔。
塔分九层，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石，其上铭刻着亿万魔神嘶吼、挣扎的浮雕。
它一出现，整个紫霄宫的光线都被其疯狂吞噬，一股镇压万古、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弥漫开来。
九魔塔！
第二件，是一杆枪。
枪身暗红，仿佛由凝固的魔血浇筑而成，其上缠绕着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毁灭道纹，每一次道纹的明灭，都似乎有一个大世界在生灭。
枪尖那一点寒芒，并非反光，而是一种纯粹的、要将诸天万界都刺穿一个窟窿的终极杀伐意志。
弑神枪！
第三件，是一朵莲花。
十二品莲台，莲瓣漆黑如墨，缓缓旋转之间，没有带起任何祥瑞，反而逸散出一缕缕黑气。
那黑气所过之处，连混沌都为之凋零，法则都为之崩解，仿佛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将一切美好与秩序，都拖入最终的寂灭。
灭世黑莲！
三件早已消失在洪荒历史长河中的魔道至宝，此刻，竟齐聚于天道代言人鸿钧道祖的掌中！
每一件，都蕴含着足以颠覆洪荒、令圣人都要为之色变的恐怖魔性！
鸿钧的目光扫过这三件至宝，那双淡漠的眼眸深处，无喜无悲，只有一片冰冷到极致的漠然与算计。
仿佛在他眼中，这三件能让无数生灵疯狂的魔宝，与路边的三颗石子，并无区别。
皆为棋子。
他手掌轻轻一拂。
嗡！
三道蕴含着无尽魔意的流光，瞬间穿透层层虚空，飞向洪荒！
……
混沌珠内。
吴天并不知道五大圣人又去告状，也不知道鸿钧的算计。
他只是扫视着世界的变化，轻轻点头。
“不错，不错！”
这个动作很轻，却仿佛与整个初生世界的脉搏同频。
吴天重新扫视着这片由他一手缔造的混沌天地，感受着其中每一分、每一寸的细微变化。
日月星辰高悬于天穹，光辉交织，法则的运转正从最初的生涩、冲突，渐渐趋于一种微妙的和谐。
他一步踏出，身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片新生的山脉之巅。
脚下是刚刚冷却凝固的岩石，还带着法则塑造的余威。
狂风呼啸，卷起混沌气流，吹动他玄色的袍袖猎猎作响。
他独立于此，俯瞰着这片完全由他意志所塑造的蛮荒天地。
帝俊陨落时那股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混元本源，其滋养之力尚未彻底平息。
大地深处，依旧传来阵阵沉闷的轰鸣，那是地脉在舒展、在壮大。
天穹的边缘，混沌壁垒向外扩张的痕迹清晰可见，每一次蠕动，都意味着这方世界的疆域又向外拓展了数万里。
这方世界，正如同一个嗷嗷待哺的饥饿巨兽，贪婪地吞噬着混元大罗金仙陨落后所释放出的全部浩瀚能量，一刻不停地茁壮成长。
“效果显着。”
吴天低声自语，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若能擒获更多的混沌魔神。
若能将那些生于混沌，执掌一道法则的混沌魔神，强行拖入这混沌珠之内再行斩杀……
以他们的混元道果，以他们那历经无尽岁月磨砺的法则本源，作为这方天地的资粮，反哺此界！
那必将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极大缩短世界的演化进程。
让这方天地，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到足以媲美洪荒的规模，甚至……
超越洪荒！
这个念头一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
狩猎混沌魔神！
这不再是一个临时的想法，而是被他确立为一项至关重要、必须执行的长期任务。
心神瞬间沉入混沌珠的核心，他开始探查世界本源深处，那一条条法则长河的演化进度。
那些由他一道道神念分化而出，承载着不同法则感悟的化身。
在他坐镇幽冥、征伐妖庭，无暇分心他顾之时，始终孜孜不倦地在此界本源之中，解析着、参悟着最纯粹的大道至理。
此刻，无数感悟的洪流，清晰无比地反馈至他的本我神魂。
五行法则。
金之锋锐无匹，木之生机绵延，水之润下无声，火之炎上爆裂，土之厚重承载，五道法则链条粗壮凝实，皆已臻至圆满之境，其本源烙印在世界核心中彻底稳固，不可动摇。
阐述万物对立与统一，化生无穷变化的阴阳法则，同样达到了极致。
象征天地刑威，执掌毁灭与创生的狂暴雷电法则，已然圆满。
还有他早期便已精通，杀伐第一的剑道法则，以及赖以纵横混沌，立于不败之地的空间法则，尽皆达到了百分之百的圆满领悟！
心念一动。
吴天身前的空间，没有一丝征兆地泛起层层涟漪。
紧接着，一道道全新的身影，带着各自独特到极致的法则气息，接连不断地从虚无中踏出。
金行化身，身形挺拔，通体闪烁着不朽的金属光泽，锐气冲霄，仿佛他本身就是一柄出鞘的神剑。
木行化身，青衣飘袂，周身萦绕着肉眼可见的生命气息，所立之处，脚下顽石竟有嫩芽破土而出。
水行化身，气质沉静深邃，眼眸流动，仿佛蕴藏着无尽深渊。
火行化身，赤发飞扬，周身空间因其存在而扭曲，炽烈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土行化身，身形魁梧，气息厚重如山，仅仅是站立，就予人一种无法撼动的沉稳感。
阴阳化身，一半为光，一半为暗，黑白二气在体表缓缓流转，阐述着对立统一的终极奥义。
雷电化身，最为狂暴，周身无数细密的银色电蛇疯狂舞动，发出“噼啪”的爆响。
剑道化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却自有一股锋锐无匹的意志，仿佛随时能斩破万物。
空间化身，身形最为飘渺，在真实与虚幻之间不断切换，难以被神念锁定。
那一尊尊法则化身与吴天本尊面容一般无二，却气质迥异，静静伫立。
吴天抬手，对着混沌珠世界的壁垒，猛地一撕。
嗤啦！
一道通往无尽混沌的、幽暗深邃的空间通道，被他粗暴地撕裂开来，瞬间成型。
通道另一端，是更加狂暴、更加混乱、更加危险的混沌气流。
一道指令，不经言语，直接在所有化身的意志中响起。
“狩猎混沌魔神！”
新生的那一尊尊法则化身，身形齐齐一动。
化作金、青、蓝、红等各种流光，没有半分犹豫，鱼贯投入那幽暗的空间通道之中。
转瞬之间，便彻底隐没在外界狂暴的混沌气流深处，开始了狩猎之路。
“现在，是时候开盘点一下此次收获了。”
处理完化身事宜。
吴天的心神才真正沉静下来，开始清点此番覆灭妖庭的巨大收获。
妖族，昔日的洪荒天地霸主之一，亿万年积累的财富，其数量之巨，种类之繁，足以让任何洪荒大能为之瞠目结舌。
一座座由各种先天灵矿堆积而成的巨山，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宝光，光芒交织，几乎化作了一片光的海洋。
无数被封存在万载寒玉匣中的奇花异草，静静躺在那里，许多都已绝迹于洪荒，年份久远得难以想象，仅仅是逸散出的一丝药香，就浓郁得化不开。
各种先天、后天灵宝更是堆积如山，宝光流转，氤氲之气升腾，每一件都气息不凡。
这些宝物，对主修肉身血脉力量，不重外物的巫族而言，用处着实不大。
但同样无比珍贵！
吴天念头转动，神念如同最精准的筛网，开始飞速分拣。
大批后天灵宝、珍稀矿藏和部分适合龙族、人族体质的天材地宝，被他从宝库中分拣出来，直接挪移出混沌珠世界。
分别赐予了龙宫宝库与人族圣地。
剩余的，那依旧堪称海量的庞大资源，则被他封存于此界核心的一座宝库之中，留待日后赏赐有功之人，或作为巫族崛起的战略储备。
做完这一切，他的注意力，才真正落在那几件顶尖之物上。
一卷以那无数残破星辰幡为节点、以河图洛书为核心阵眼的庞大阵图，在他的意念中徐徐展开。
正是昔日威震洪荒，能与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分庭抗礼，洪荒顶级大阵之一。
周天星斗大阵！
“能与都天神煞大阵齐名，此阵，确有惊天动地之威。”
吴天仔细观摩着阵图的运转，无数星辰的轨迹，生灭的奥秘，在他眼中飞速演化、拆解、重构。
如此强大的阵法，不学，才是真正的浪费。
他分出一道神念，沉浸其中，开始全力解析、推演这周天星斗大阵的一切奥妙。
第二件，河图洛书。
两件宝物静静悬浮于空，龟甲与玉版之上，亿万星辰构成的玄奥星图缓缓流转。
仿佛在时刻演绎着无穷无尽的天机变化，蕴含着周天星斗运转的至高妙理。
旁边则是两柄暗金长剑。
妖皇剑！东皇剑！
帝俊、太一分别执掌的极品先天灵宝！
说实话，这两柄剑都颇为不错，是洪荒之中罕有的杀伐利器。
然而，在如今的吴天眼中，其威力虽强，却已非不可或缺。
他已有混沌钟悬浮，钟声一响，可定地水火风，镇压鸿蒙世界，攻防一体，妙用无穷。
周身更有二十四品造化青莲护持，青莲转动，造化之力生生不息，万法不侵，防御无双。
又有三十六诸天加持，混沌珠作为底牌。
区区两件极品先天灵宝对他来说并无多大作用。
不客气的说，他自己赤手空拳，全力爆发，威力完全不输于真正的极品先天灵宝。
这两柄剑更显得有些鸡肋了。
不过可惜。
混沌钟攻防兼备，威能绝伦，但终究不是专精于极致攻击的灵宝。
他还是缺少一件，真正能一击定乾坤，拥有至强、至纯粹攻击力的顶级灵宝。
放眼整个洪荒，最顶尖的纯粹攻击至宝，那便是开天三宝之一，盘古幡！
此物在元始手中，其锋芒，足以撕裂混沌，破灭万法。
“这一次让他逃了，不过下一次，定要将此宝抢到手中！”
“以及，还有太极图！”
吴天眼中闪过一丝无比锐利的光芒，已经打定主意。
定要寻机抢夺盘古幡，太极图！
届时，再加上他手掌的混沌钟，开天三宝齐聚，重铸开天神斧！
甚至，如果有机会，他都想把混沌青莲，以及造化玉碟全部集齐。
四大混沌至宝齐聚，那才是真的无敌！
当然，这种事情比较遥远。
打不过鸿钧，一切都是免谈。
吴天迅速整理了一下心神，又继续盘点收获。
接下来并非实体之物，而是无形无质，却又重逾山海的果报。
一团功德金光自虚无中涌现。
“功德之力！”
事实上，就连吴天自己也没想到，斩杀太一使得其混元道果反馈天地，竟能给自己带来功德。
这一份功德之力不算太多，但也弥足珍贵。
他心念一动，金光便无声无息地飘向脑后，融入那早已凝实厚重的功德金轮。
嗡！
那九重金轮在接触到这股功德的瞬间，原本已经圆满的轮盘之上，无数玄奥道纹疯狂滋生、交织、重组。
符文如活物般游走，最终，第十重轮廓在金轮外沿缓缓勾勒成型，最终彻底闭合。
十重功德金轮！
金轮的光芒不再是刺目的璀璨，反而变得深邃厚重，仿佛承载了一方宇宙的重量。
其上道纹流转，隐约可见万灵朝拜、天地清宁的景象。
吴天神念内视，能清晰感知到，此轮悬于脑后，万法不侵，诸邪辟易，因果业力不沾其身。
这是一种来自世界本源的终极庇护。
他微微颔首，对此结果甚是满意。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样战利品上，一枚金光流转词条，‘天帝’。
静静显现在系统面板之上，散发着一种源自洪荒天道，至高无上、统御万象的权柄气息。
“洪荒天帝，象征着统御万方，号令苍生的权柄吗？”
吴天看着这个词条，眼里只有好奇，却并无丝毫贪婪。
天帝？
区区天庭之主，一方势力的头领罢了。
他从未觊觎过。
当初祖巫们戏言，让他登临凌霄宝殿，坐上天帝之位，他都没有回应。
对于绝大部分……不，应该说对于所有洪荒生灵来说，天帝之位都是最奢侈的梦想。
可对吴天来说，这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他的棋盘，是整个洪荒。
他的目标，是成为洪荒主宰，执掌万灵的生死，定义世界的规则。
到那时，所谓天帝、地只、人皇，皆不过是他一念之间分封出去的职位，是他权柄的点缀，是他麾下臣仆。
不值一提。
不过此刻，这枚象征着天道权柄的印记，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用途。
“天帝乃是天道之下至高果位。”
“不知，能否借助此果位窥觑天道的秘密？”
天帝果位源于洪荒天道，是天道规则在权柄层面的最直观显化，其上烙印着最纯粹、最直接的规则印记。
吴天想到这里，心神迅速镇定下来，开始全身心感悟。
只见他的身体微微一震，一种古朴、苍茫，仿佛蕴含着无穷威力的气息溢散出来，至高至伟。
那是属于混沌珠世界的天道意志，以吴天为主导，散发出来。
与此同时，‘天帝’词条也受到激发。
紫金光华大盛，与冥冥之中那至高无上、笼罩整个洪荒的冰冷意志产生了隐秘的呼应。
吴天好似失去了自我，彻底化为了那至高无上的规则。
渐渐地，他好像感受到了。
以混沌世界天道的至高视角，借助天帝词条，神念化作亿万道无形的触须，瞬间探入了那片浩瀚无垠的规则之中。
洪荒天道！
感悟，剖析，研究！
他解析着那个词条之中蕴含的每一道纹路，每一种天道规则。
时间在混沌珠内万倍流速的加持下，失去了意义。
外界一瞬，此界百年。
不知过去了多久。
或许是千年，或许是万年。
吴天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深邃得不见底，其中倒映着宇宙生灭、万物轮回的景象，却又带着一丝不解的困惑。
“天道……”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世界之中回响。
“其本质，应为世界运转的根本法，是物质生灭、能量流转、因果循环的客观规律集合。”
“它应当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它包容万物，驱动世界，本身不应具备任何主观倾向。”
“它应该是一台绝对精密的仪器，遵循着至公的原则，维系着整个世界的平衡。赏善罚恶，不偏不倚，只为维持世界的基本运转。”
这，是他身为混沌珠世界天道的切身体悟。
然而，就在刚才那漫长的窥探与解析中，通过天帝词条。
吴天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种极其怪异，极其不和谐的意志干扰。
那意志，并非天道本身那种宏大、冰冷、宛如机器般无情的规则集合体。
反而像是一种强行附着于天道之上，如同寄生虫般的存在。
在扭曲规则，在为万物苍生编写剧本。
在强行推动着一切生灵、一切事件，都必须按照某个早已预设好的轨迹去运行！
这感觉。
就像一台完美运转的、依靠自然规律自我调节的生态仪器，被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存在强行掌控，肆意修改。
吴天眉头紧锁。
紫霄宫中那道高坐云床、无悲无喜的身影，再一次浮现在他脑海。
尤其是与那鸿钧合道之后，这种意志的干涉变得更加根深蒂固，更加隐秘，也更加强大。
“天道，被注入了‘私心’。”
“它有了不该有的‘意志’导向。”
吴天眼中闪过一道彻骨的寒光，一个困扰他许久的谜团，在此刻豁然开朗。
“这，便是洪荒量劫不休，众生皆为棋子的根源！”
巫妖之争，龙汉初劫，未来还未发生的封神大劫……
一切的惨烈，一切的身不由己，一切的天命注定，原来都源于此！
他低头，看向脚下这片由他亲手开辟的混沌世界。
作为此界唯一的主宰，他能清晰感知到世界本源的每一丝脉动，能听到每一株草木生长的声音。
只需一个念头，他就可以操控所有的一切！
但他却刻意收敛了自身所有的主观意志。
除了维持最基本的风调雨顺、四季更迭，以及遵循天道本能进行最基础的赏善罚恶之外，他不对世界内部进行任何干涉。
他给予了这个世界最宝贵的东西，自由。
让万物自行演化，让生灵自由抉择他们的道路。
“这，才是天道应有的姿态。”
“规则的守护者，而非命运的编剧，更不是棋盘的操纵者。”
一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前所未有的坚定，在他心中轰然成型，化作一道崭新的，至高无上的使命。
“所以，我的道，我的使命……便是斩去鸿钧！”
“斩掉那附着于天道之上，妄图操控一切、扭曲一切的腐朽意志！”
这个念头一定，吴天只觉神魂通达，道心前所未有的稳固。
可紧接着，一个更深层次的、让他遍体生寒的疑问，从灵魂最深处浮现出来。
“那又是谁……给了我这个使命？”
“系统……还是盘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