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太后如同生了顺风耳似的，龙清羽和帝后二人在谈论她，她立刻就过来了！
三人对视着，沉默。
龙清羽最初有点意外，随后勾起了一丝森然决绝的冷笑，握了握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来得正好！
哪怕他今天早上进宫被搜了身，不准携带兵刃。但就算拼了性命，他也要把太后就地了结！
来给他的妻儿报仇……
龙清羽眼眸泛红，盯着门的方向。
皇帝眉头紧拧，很焦虑，用严厉的目光示意他不要乱来，然后快步上前开门。
皇后在留意着他们二人的反应，同样面带忧虑，一颗心都悬到了半空。
她真是忧心如焚，小七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可她连安慰他的机会都没有……太后来了，还不知是为何而来呢。希望事情不要闹大。
皇上亲自打开门。
一身橙黄夏衫的太后，垂着眼站在门外，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门开了， 她抬眸，笑了笑。
皇上已经尽力收敛了脸上异样神色，也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母后，您没午休，怎么到这儿了？”
太后笑容自然，抬脚往里走：“想你了，过来看看。”
这话，皇上一时没法接。想到龙清羽刚才的话，面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他的母亲？真叫人有点膈应。
皇上双眉间笼罩着阴翳。
太后一眼就看到了皇后和龙清羽，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说：“淑蓉和小七也在这里。”
皇后朝太后稍稍福身，面带微笑，仪态端庄：“母后，您来了。”
龙清羽别说行礼了，站着没动。
他才不屑于装什么，直视太后，发出了一声冷嗤，目中满是恨意。
想到那片火后的废墟、不见踪影的娘子，还有沾满灰尘的玉佩……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平静下来，双拳越握越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太后也在看着他，脸上仍是微笑，如同戴着笑容面具。
她声音轻缓而淡定：“你恨我？”
这一次，她没有自称哀家。
龙清羽冷哼，他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皇帝见状，连忙走上前：“母后，小七是和我们生气呢……”
皇上深感头疼，很怕龙清羽失控，将事情闹大。场面万一不可收拾，就麻烦了。
龙清羽不给他面子，眸光冷厉，恨声道：“别装了，今天做个了断。你是南疆人，根本不是什么太后！”
他要逼太后亲口承认。
而太后如此有恃无恐的过来，想必做好了准备。
但这是在宫里，禁卫军和羽林卫不在她手中，随叫随到。大不了就打一场！
可龙清羽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南疆为何派人伪装太后，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他问：“你承认吗！”
太后淡淡回答：“你不傻。”
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惊讶。
却也等于是，间接承认了！
皇上身躯微微一震，一颗心开始发凉。
皇后捏紧了帕子，紧盯着太后，生怕她暴起伤人或者做什么疯狂的事。
“你不装了，”龙清羽冷笑，“我不傻，所有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帝和皇后也沉默。他们不是不能圆场，只是怎么说都显得虚伪。
他们也很想知道真相。
姜还是老的辣，太后仍旧面不改色。
她那张保养得宜、没什么皱纹的脸上满是微笑，轻飘飘道：“是。”
她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扯皮和掩饰。龙清羽反倒有一丝不习惯，眉头紧拧瞪着她，在思索她到底有何意图。
不知道敌人想要什么，很可怕。
她这态度，是挑衅与炫耀？就和派人纵火一样，是为了展示绝对统治力？
龙清羽点着头说：“你果然是假的！你埋伏在皇宫这么多年，想做什么？颠覆这江山？”
太后勾着笑意，却不回答，反倒幽幽的叹了口气。
场面极度尴尬，皇帝犹豫许久，都不知从何开口。他不知不觉也红了眼圈，很难接受，嘴唇微抖的问：“母后，是真的吗？”
太后点头，带笑的熟悉面容里，没有丝毫温情，声音轻柔却让人觉得冷：“小七都说了吧，是真的。”
皇帝拧紧了眉头，喉结滚动，神情前所未有的沉穆肃重。这件事太严重了，他一时想不到如何才能妥善的处理好。
身为一国之君，他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各方势力的博弈、皇室的名声、外界的疑心、尚未露面的陈锦刀、未知的南疆局面……
绝不是简单的把太后杀掉就可以了，必须要考虑清楚后果！
龙清羽不是皇上，不需要关心其他的，他只想让太后偿命！
他面容极冷，一字一句的说：“所以，真正的太后，柔妃在哪里？早就被你们杀了对吧！”
要彻底取代一个人，把对方杀掉当然最是稳妥。不然迟早会露出马脚。
听了这话，皇帝内心一痛，心脏都有几分颤抖，但有新的问题困扰他。
他们都不知道现在的太后究竟是何时取代了原本的柔妃，也就不知道——
皇上到底是谁的孩子，是以前的柔妃，还是现在的南疆女子？
皇后也是神情微冷的望着太后。往日里，她们婆媳关系还不错，但现在只剩下恨意与疏冷，她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你该死！”龙清羽咬牙切齿的瞪着太后，目呲欲裂，“你不仅杀了柔妃，你还放火烧死了我的王妃！她还怀着身孕！我要你偿命！”
龙清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太后冲了过去，要跟她玉石俱焚。
“小七！”皇上和皇后都惊叫出声，也说不清在担心什么。既怕龙清羽有什么事，又担心他真的把太后打死了，引出更大的祸患。
却是想不到，太后脚下轻飘飘的一转，便往后急退，与冲过来的龙清羽拉开了距离。
她边退，边冷冷地说：“哀家没有叫人放火。”
龙清羽停了一停，呼吸沉重，双眸赤红，最恨此时手中没有一把剑。
皇帝和皇后更加惊骇，太后轻功不俗，武功想必也不会太差！
太可怕了，他们之前哪能想到这种天方夜谭般的事！
太后脸上泛着古怪的微笑，缓缓扫视过他们，慢条斯理的说：
“不必紧张，哀家活不了多久了。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
她虽然在笑，但神情间有种看尽世事之后的苍凉与慵懒，仿佛真的对生和死都不在乎了。
龙清羽不关心什么疑团与答案，低喝一声：“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