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她又不给我买，可是你要她就给，搞得跟你后妈一样！”
方蒙不接，语气也有几分阴阳怪气。
“她可不是我后妈，她是我小姨，你要是喜欢就直接跟她说，你又没讲过怎么知道她不给你买？”
陈月有些好笑，人跟人之间最怕的就是相互猜测，好不好的也要试过才知道，大不了也就是死心罢了。
而听方蒙这意思，似乎总还是对这个后妈抱有一丝自己都不承认的期待的……
“怎么可能？我爸要是知道我跟她要东西还不知道要怎么骂我呢！”
方蒙扁扁嘴，并不赞同陈月出的主意。
“骂了又不疼，我在家里也经常挨骂，那又怎么样？就算要打你不是长了腿还能跑吗，你还能乖乖站在那里挨打？”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只要你不愿意忍受的那就不忍受，管那么多干什么，自己开心最重要。”
方蒙看着她的眼睛半信半疑，片刻的沉默后才幽幽地开口。
“那你爸爸会拿刀砍你吗？”
还不等陈月回答，方蒙就拉开自己的后颈衣服转过去给她看，上面有一条小蚯蚓一般的疤痕。
接着她又拉开裤腿，小腿靠近膝盖处有一道陷下去的印子，方蒙指着印子告诉陈月。
“这个是我爸用蜂窝煤钳子夹的。”
陈月倒吸一口冷气，她说出这些的时候都过于平静了，平静的语气，毫无波澜的表情。
可这些伤口无一不在说明当时她是处在怎样水深火热的环境中......
“我就知道别人的爸爸才不会这样，只有我爸会。”
方蒙笑了笑，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黑瘦的脸上总带着几分苦相。
别说是她，搁谁谁不苦！
“那除了爷爷还有谁对你好吗？”
毫无意义的安慰就算了，陈月也不想再勾起她那些痛苦的回忆。
方蒙略微思索了下，有些犹豫。
“嗯......姑姑吧，她会来看爷爷跟我，还会给我带一些衣服和吃的，还有学习用品。”
“那你姑姑有没有说让你去她家里住？”
“嗯，她每年寒暑假都会接我去她家住，这次说是过两天就接我过去。”
“那你姑姑家其他人对你好吗？你喜欢去你姑姑家吗？”
“当然喜欢了，表姐也对我很好，跟亲姐姐一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分给我。”
方蒙提起表姐，不觉笑得眼里带光。
是了，这才是她喜欢的生活和被对待的方式。
这个家只要有方运良存在，方蒙就如同活在一道恐惧的阴影之下。
陈月刚来王永华就跟她说过方蒙性格沉闷，人也木木地。
现在想来也不过是方蒙保护自己的方式，如同惊弓之鸟，不敢靠近任何一个跟方运良待在一块的人。
难怪家里的老头一直沉默寡言，看起来性格也怪怪的。
陈月这会也是理解了，有一个这么暴力恐怖的儿子，没自闭都算好的了。
“其实你还是幸福的，有关心你和爱你的人！
我听说有的小孩上了初中或者高中就会选择住在宿舍，平时也不怎么回家，有时候还会去姑姑家姐姐家待两天再去上学呢！
蒙蒙姐，你也快上初中了吧？”
陈月稍加引导，方蒙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恍然大悟，眼中盛满了星星，用牙齿咬住嘴唇也压不住唇角逐渐上扬的弧度。
“月月，你好聪明！我知道了！”
方蒙干脆就不掩饰了，尽管对着陈月嘿嘿笑。
陈月拉住方蒙的手，哗啦一下就把手串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小贝壳碰撞出叮咚的清脆声响。
“蒙蒙姐，这个送给你，偷偷告诉你这个手串我要你后妈给我买了一对，所以我还有一个。”
陈月凑上去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两小只目光交汇就是一阵银铃笑声。
“说啥呢，那么开心？你们姐妹俩玩得还挺好的。”
方运良很突然就回来了，脸上带着笑容进门，可方蒙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脸色就马上变了。
“没说啥。”
方蒙慌慌张张就转身回了爷爷房间。
方运良也没管就直接去了后厨，正好看见王永华匆匆忙忙跑出来呕。
“这是咋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下？”
王永华连连摆手，等缓了缓抬头就是一脸汗，眼眶都呕得发红，手还搭在胸口喘着气。
“没事，就是今天这一下突然闻见蒜味觉得恶心想吐，这饭只怕是做不成了。”
“那你赶紧去坐下休息，实在不行就躺一会，我来做饭，好了给你端过去。”
方运良赶着王永华到前院不让她再继续进厨房了，转身就自己进去忙活了。
“小姨，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的，小姨是肚子里有宝宝了。”
王永华摸着肚子，不自觉看向窗外眼神有些放空。
难怪方运良对她那么殷勤关心……
陈月是知道她回来前就已经生了一个的，这会突然知道这个消息也实在没法说出恭喜的话来。
同样都是孩子，可有的一出生就被亲生母亲抛弃了。
无论是怎样的原因，结果都是既定事实。
“月月，你以后千万不要像小姨一样，对象一定要自己找的，要是你爸妈给你安排你不愿意的，你就千万别答应！记住了没？”
王永华蹲下身来，握住陈月的手臂，一脸认真地叮嘱着。
“嗯。”
找个屁对象，她才不想找！家里也休想给她安排！
孕妇只要一开始出现呕吐，那就是持续的一个状态，这一点陈月在王家丽那里已经见证过了。
王永华也是有过一胎经验的，所以趁着妊娠反应还轻下午就带着给陈月买的那些东西送回了家。
“你看你买那么多东西干啥，本来把月月接过去就给你添麻烦了，这孩子在你那还乖吧？”
王家丽客套接下东西就招呼着王永华坐下，姐妹俩见面总要聊上几句。
只是得知了王永华怀孕的消息，王家丽就表现得有些替她着急，一脸愁云笼罩。
“那你那边的孩子打算咋办？真不要了？”
“那你想我咋办？把这个孩子打掉再过去？还是把那边的孩子接过来给方运良养？”
王永华当即几个反问就把王家丽问得哑口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