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诗脑子嗡的一下,脑海中浮现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她质问婆婆:“是不是你故意把小花小草带去化粪池旁边玩的?!”
小区里的化粪池离住房区有一段距离,那还被人用木板挡住了,木板怎么就在小花和小草靠近的时候不翼而飞了呢?
怎么小花小草就恰恰好掉进去了呢?
婆婆眼神闪烁,似是有些心虚,还没等顾佳诗继续逼问,她就不耐烦的将她推开:“胡说八道什么呢!小花小草也是我孙女!我是那种人吗?”
“算了,既然你想留那两个赔钱货的骨灰找晦气!那你就留!反正女人多得是!你不能给伟涛生儿子!我就让他跟你离婚,找其他女人生去!”
“你带着你这三个赔钱货都给我滚!”
等顾佳诗反应过来时,她的行李以及哇哇大哭的老三就被婆家人丢了出来。
那两个小小的骨灰罐也被她毫不留情的丢在地上,砰的一下破碎,撒了满地。
小孩子的骨灰只有那么一点点,顾佳诗都没来得及捡,被风一吹,就没了。
丈夫李伟涛对她也颇为嫌恶,两个孩子头七都还没过,就拽着她去领了离婚证。
丧女的痛让顾佳诗绝望又无助,她下意识紧紧抱着自己仅剩的女儿,去求助自己的父母。
父母见到她的第一面却不是安慰,也不是接纳,而是指责她,为什么要跟丈夫离婚?
知不知道因为她离异,让他们在亲戚朋友那都抬不起头来。
顾佳诗那段日子,近乎求助无门。
生活的苦,丧女之苦,带孩子的苦,让顾佳诗整日疲惫,甚至懦弱得连对夫家的恨意都没有。
她对未来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盼头,夜晚常常抱着女儿去河边站着,想着,就这么跳下去,去找小草小花也挺好。
她每次产生这种念头,老三就会哭得很大声,就好像是在求着她,让她不要跳,让她活下去。
顾佳诗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直到一个月后,她听到前夫再婚的消息。
她抱着老三偷偷去参加了婚宴,看着前夫光鲜亮丽,与新娶的妻子恩恩爱爱的模样,一直自欺欺人,一直懦弱的顾佳诗心里忽然好恨。
凭什么他们毁了她的生活,却还能笑得那么幸福。
顾佳诗想报复他们,可身无分文,甚至奶粉钱都凑不齐的她根本没有报复的资本。
再看被她同样养得很糟糕的老三,顾佳诗知道她不能再继续颓废下去,她要振作起来。
也是她运气好,阴差阳错的入了带货主播的圈子,在一个好心姐姐的帮助下,慢慢从那段黑暗的日子里走了出来。
那年短视频恰好兴起,顾佳诗和几个姐姐合伙开了一间带货工作室,钱与名气的滋养下,她逐渐脱掉了以前那懦弱的躯壳。
她狠心跟家中父母断了亲,而因为频繁生子,她身体底子坏了,体检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她往后不能生孩子,老三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唯一的亲人。
所以她给老三起名玉珍,玉质珍宝的意思,寓意她是她的掌上明珠。
有钱之后,顾佳诗没忘记因她疏忽而死的两个女儿,也没忘记前夫给她带来的伤害。
她雇了人,去给前夫套麻袋将他暴打一顿,废了他第三条腿,又设局让婆婆被诈骗走了多年存下来的积蓄,将他们家弄得鸡犬不宁后,才带着玉珍离开那伤心地,来到上京发展。
她本以为,她和玉珍会一直安然无恙的过下去的,玉珍也会平平安安的长大。
“我和玉珍来上京的那一晚上,我其实梦到了她们。”顾佳诗擦了擦眼角的泪,低着头低声说:“我梦到她们坐在沙发上,十分委屈的看着我,问我,为什么我可以把妹妹带走,却不把她们也带走。”
“我……”
没等她说完,南圆满忽然抬手打断她:“等等,她们骨灰掉地上的时候,你没捡起来吗?”
顾佳诗愣了一瞬,下意识给自己辩解:“我、我不是故意不捡起来的,是当时情况太混乱了,玉珍又在哭,所以……”
封景诚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就是没捡呗。”
“骨灰不捡,那总给她们立碑了吧?”
顾佳诗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支吾半天,才小小声的说:“我……我当时没钱,所以就……”
封景诚:“……”
南圆满:“……”
她可爱的包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所以,你没捡骨灰,也没立碑,当时就只顾着哭了?这么多年你也没想着祭拜她们?”
封景诚脸上露出一抹一言难尽,若说一开始顾佳诗说的那些事还能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同情,但现在那一点同情也没了。
最可怜的,还是那两个早早夭折的孩子。
顾佳诗:“我工作太忙了……”
南圆满直接说:“阿姨,你不用再狡辩了,你好虚伪哦,你其实一点都不爱那两个小娃娃,你也不爱玉珍。”
这个姨姨最爱的,是她自己。
顾佳诗脸色瞬间涨红,带着几分被戳中的恼怒:“她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爱她们?!”
“爱她们,所以那么多年一个衣冠冢都没立,也不祭拜?你的爱真可怕。”封景诚嘴毒的说:“怪不得你会被她们缠上,真是活该。”
顾佳诗哑口无言:“我……”
“姨姨,看在玉珍的份上,我会帮你将她们收起来。”南圆满不喜欢眼前这个虚伪的,不诚实的姨姨,但她现在是客人,她不会对客人冷脸。
南圆满尽职尽责的说:“但是要清除她们的怨气,我要了解她们的诉求,她们会缠上你,诉求估计跟你有关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佳诗松了口气,点头:“我知道。”
她苦涩道:“要是她们对我有怨,就尽管冲我来吧,别再折腾玉珍就好。”
她话刚说完,就看到南圆满抬头看向天花板,对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说:“你们两个都听到了?现在可以下来说说,你们的诉求是什么了吧?”
顾佳诗下意识顺着南圆满的视线看去,映入眼帘的天花板干净无暇,下一秒,天花板上便逐渐显现出来两个黑黑的,像蜘蛛一样趴在上面的小身影,一股恶臭陡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顾佳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