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早该想到的，雪莹先前不就说过，慈安堂的一些孩子瞧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吗？
由此可见，陈锦身后、甚至是修建慈安堂的富商身后都应当另有其人。
一切事情似乎串成了一条线，在沈明曦的脑海中逐渐明了。她当机立断，去找了柳琳琅，将这事说与她听，并且提议先暗中调查一下陈锦的事情。
至于传信让蝶儿给自己下毒……毒都想法子送进府上了，她怎么能辜负这一份“好心”呢？
看着正在吃着点心和饭菜的蝶儿，她开口：“蝶儿，算算时候你也到时候给那位大人传讯了吧？”
入夜，在沈明曦的眼皮子底下，蝶儿取了信纸写信告知陈锦自己下毒成功的消息，并且问他什么时候将自己救出去云云，写了一大堆对将军府的怨言。
那信纸材质特殊，竟是黑色的，据她所说，这种纸只有浸水后再烘干才能看清写了什么。
因此，沈明曦特意让她在信纸下多垫了一张，待到她写完后，沈明曦从她手下抽走那张多垫的信纸，将纸放进早就准备好的盆中，浸湿后在烛火边烤干，字迹果真缓缓浮现出来。
蝶儿不仅识字，字迹也很工整，可见之前确实是受过精心培育的，确认信没有任何问题后，沈明曦才让她去递消息，没忘了叮嘱：“记住我说的话，如今你唯一的生路在将军府，少耍什么小手段。”
“奴婢不敢的，二小姐。”蝶儿甚至都不敢对上沈明曦的目光，面前这小丫头明明年纪比她还小，可目光全然不像是只有六岁的。还有她那个双生的姐姐沈明珠，当时眼里的杀意涌现，吓得她腿都软了。
按理来说世家女子不应该更加单纯些吗？
这些她也只敢在心里想，面上不敢露出一点多余的情绪，老老实实用特殊的法子将信封好，等到夜里，她在院中吹了个哨子，那哨声不大，有些像不知名的鸟叫声，没过多久便来了只通体乌黑的鸟儿，停在庭院中的矮树上。
若不是沈明曦观察仔细，都看不到那儿站了只鸟儿。
待到信送了出去，沈明曦这才离开，蝶儿回房关了门，腿一软，顺着门滑落跌坐在地上。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要听说将军府主子待人和善便眼巴巴凑上来。
那位夫人倒是待人和善了，也没人告诉过她家中两位小姐如此难缠啊！
陈锦的身份有意去查，要查出来倒也不难。不过是三日，查到的东西就全部放到了柳琳琅书案上。
她粗略地翻看了一遍，眉头皱得越发的厉害。
京城叫陈锦的只有两人，一人是普通百姓，另一人是户部左侍郎手底下的人。
若是涉及到户部左侍郎，可不能保证他身后还会不会牵扯出更多的人……
思来想去，柳琳琅还是决定去一趟国公府。
沈明珠今日在铺子里，前阵子家中找到调香师和配置胭脂水粉的妇人都已经找到了，先改了间卖酒的铺子做胭脂。
近些日子试验也没断，倒是真发现了些对肌肤有损的胭脂和水粉，她都让人记下来了，后续自家研制胭脂水粉时才能避开一些不好的药材。
入秋后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风里也有了几分秋日的萧瑟感。
刚下马车，沈明珠便听人说沈明曦身子又不大好了，连手都来不及净，她便急急忙忙去了后院，到了房里却发现沈明曦正在若无其事地逗猫。
想起来昨日她同自己说过的话，沈明珠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装病呢！
“你这妮子也忒坏了，也不提前同我说一声，可把我给吓坏了！”沈明珠净了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而后拿起桌上的橘子替她剥开，喂到她嘴里。
沈明曦冲她笑笑，一双杏圆的眸子都成了弯月，瞧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她叫房里的人都先出去，而后同沈明珠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柳琳琅原本是不打算告诉她陈锦的身份的，但奈何她一直撒娇，终于是松了口将消息同她说了些。
这一说，直接就让沈明曦锁定了目标——三皇子。
毕竟那户部左侍郎上辈子可是他的人。
“当真？”沈明珠惊讶：“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哪里来的资本在京城这么搅弄风云？”
“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上一世还坐上了皇位呢。”沈明曦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又正色道：“我总觉得咱们之前碰上的那次刺杀，同他也脱不开关系。”不过就是没有证据罢了。
“那曦曦觉得，这件事要如何应对？”
沈明曦对上姐姐的目光，眸子眯了眯，黑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狡黠：“既然有人想要我的命，那就如他所愿好了，但是在这之前，这事儿还得请淮安王妃配合一下。”
“我现在是病人，没办法去请王妃，姐姐不会介意帮我去跑一趟吧？”
沈明珠笑笑，神色中满是纵容：“自然。”
沈明曦的院子在最里间，寻常伺候的丫鬟可没资格靠近，想要装病，只要叮嘱几个亲近的丫鬟就行。
柳琳琅这边也提前同国公府沟通好了，先搬来将军府上住着。
过了几日，沈明曦重病缠身的消息便从府上传出，医治的大夫直接住在了府上，实际上是将军府给了一笔银子，让他在府上待些日子。
川栢也时常在府上出入——看似是和大夫一起替沈明曦诊治，实则是在府上教沈明曦医术。
原本要来府上教书的林夫子，教书地方也改成了宋国公府，林家姐妹担心沈明曦，来探望她，也被以“当心过了病气”为由，被拦了回去，只能失望而归。
外界的传言越来越凶，到最后竟成了沈明曦活不过一个月，而她本人，实际上什么事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就在祖母怀里撒撒娇。
棠溪晴钰那边知晓了沈明曦的安排，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小姑娘便看轻她，反而很是配合，没事就去将军府上坐坐，对外说是关心沈明曦的病情。
棠溪家族的势力虽不在京城，但她祖父当年也是天子近臣，如今在宫里还有些人手，棠溪晴钰暗中吩咐了人盯着三皇子，有一点点动向都要同她禀报。
这样一来，还真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三皇子手底下似乎确实有人在替他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