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五味下意识应声，随即反应过来，“你是想……？”
他心念急转——任务发布之前，他的记忆残缺，所知信息与阿柠同步，如今却有了不同。规则似乎并未强制要求必须由她亲自贩卖才能获取冥石……
“嗯，此事，无需再让她分心操劳。”谢临川语气笃定，他看穿傅柠更深层的动力，“她执着于此，也不全是为了你。骨子里，她渴求力量，追求更强。现在的修为在她看来…还远远不够。嘴上说是有靠山便无忧，实则心里并未真正踏实。”
说罢，谢临川袍袖轻拂。
大厅角落那只毛茸茸的熊猫玩偶顿时飞入他手中。
谢临川指尖灵光流转，凌空书写数道玄奥符文，轻轻印在熊猫额心。符文微闪，没入体内。
熊猫似有所觉，低低呜咽一声，随即跃下掌心，灵活爬上傅柠床铺，在她肩颈处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蜷成毛茸茸的一团，安稳合眼。
“今夜有你在，加上这法器护持她元神肉身，当可无虞。”谢临川对五味道，“让她尽情去闯，去历练。余事，不必忧心。我需去准备点东西，去趟鬼市。”
言罢，他身影悄然淡化，彻底消失在房间内。
见他如此干脆利落，五味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师徒，这行动力。”
他先前确实有些钻牛角尖了。
阿柠脑子活络，他却无形中给她套上了许多“规则”的枷锁。
既然冥石获取并无“必须一道一道累积贩卖”的死规定，让这位神通广大的谢老师去“帮忙”攒够十万之数，哪怕只换一道灵食的业绩，也算符合核心规则。
想通此节，五味顿感轻松。这不仅能减轻阿柠负担，更能让她专注于提升自身实力，尽快变强。
于她、于己皆大有裨益。
近来，他也努力克制，以更真实的姿态与她面对面交谈。
这样…她或许也能少些牵挂。
*
拯救李沐鸣的任务，倒计时二十四天。
子时刚至，傅柠与沈寂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五味楼大厅。
一见到傅柠，沈寂的心跳便快了几分。
昨夜指尖残留的触感仍带着隐秘的温度，挥之不去。
果然…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再难自持。
“哈——”傅柠满足地打了个哈欠，视线扫过自己肩头，忽地顿住，“咦？”只见那只毛茸茸的熊猫玩偶，正稳稳趴在她肩上，见她看来，黑豆眼睛竟俏皮地眨了眨。
“它怎么跟来了？”傅柠戳了戳它的脑袋。
五味瞥了眼熊猫，平淡道：“嗯…你老师临时有事出去了。这是他留下的‘小助手’，算是…监督你修炼进度的。”他隐去了谢临川真正的用意。
“监督？”傅柠失笑，“行吧，谢老师真是操碎了心。”她没深究，转向沈寂和五味，干劲十足，“任务明确！今晚就在镇子里扎营，目标——尽可能多挖月女的情报！实力、地盘、习惯、弱点，能挖多少是多少！”
沈寂敛起心绪，只低声应道：“好。”
出门一看，街道两边再次上演了整齐划一的“吱呀——哐当！”开合秀，无数惨白面具在窗后门内一闪而逝。
傅柠望着这几乎复刻昨夜的景象，嘴角微抽：“……不是吧？传送点就固定在这儿了？我又得重跑一遍那条荒路？”
一想到要重新跋涉那漫长阴冷的荒原，她一怒之下也只是怒了一下，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引魂蝶呢？谢老师留的引魂蝶总该能用吧？”
五味飘在她身侧，背着手斜睨她：“你不记得路？”以她的记性，怎么可能忘？
“记得是记得……”傅柠老实承认，“就是懒得跑！昨天消耗有点大，今天得省点力气用在刀刃上！”
沈寂手指蜷了蜷。忽然上前一步，在傅柠面前半蹲下来，背脊对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啧！”五味忍不住磨了磨牙，一脸没眼看的表情。
这一个两个的，都太惯着她了。
傅柠却像找到了救星，立刻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趴上去，得意朝五味做个鬼脸：“这叫合理利用资源！省下力气才能高效完成任务，情报才能早点到手！”
她把他束起的马尾往前一拨拉，拍拍他肩膀，“辛苦啦沈队长！冲！”
傅柠扑上来的刹那，沈寂身体一滞。
她的元神触感…与真人毫无二致，这简直是种甜蜜的折磨。
他努力忽略背上的异样，双臂向后，小心托住她膝弯下方，刻意保持着克制的距离，声音微哑：“……抱稳。”随即稳稳托住，起身。
脚下发力，身法展开，他如融入夜色的猎豹，朝着镇子方向疾驰而去，速度快得惊人，将荒原的阴冷远远甩开。
五味看着两人迅速远去的背影，无奈摇头：“……得。”她这嘿嘿一笑，怕是故意为知。
傅柠看着沈寂的侧脸轮廓，忽然促狭地笑了笑：“喂，沈寂，清剿会那时候，你脸上这刺青…是故意没挡住的吧？”
气息拂过耳廓，沈寂步调险些乱掉，却仍坦然承认：“嗯…你果然注意到了。”
“哼哼！”傅柠得意道，“你那点小心思要瞒过我，还得再练练！”她话语一转，“说起来，离开万剑宗后，你是怎么修炼的？散修的路子没那么好走吧。”
“……四处走走，偶得一处机缘。”他回答得极其简略。
“什么机缘？说来听听。”傅柠追问。
沈寂觉得她又靠近了些，喉头微紧：“……你想听？”
“当然，”傅柠答得干脆，“你说，我就听。”
又是一段沉默。荒原的风声如泣掠过。
沈寂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像是在挣扎什么。
最终，他缓缓开口，低沉压抑：“……下次再告诉你。”
这里环境太糟，阴气弥漫，浊念丛生。
他不想在此地，在她面前，剖开那些沾满泥泞黑暗的过往。
他想要她的好奇再多停留一会儿…想要她更多的关注……
更想在更安全、更明亮的地方，让她只注视他一人，安静听他诉说。
“好吧。”傅柠知道不能强求，她打了个哈欠，“那我再眯一会儿，养养神…辛苦你了啊。”即便有五味楼庇护，在冥界保持清醒活动，对元神的负担似乎比想象中要大。
沈寂松了口气，柔声道：“……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