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听得入了神，忍不住轻声问：“那他既然这么牵挂将军，为什么不带着你去黎城和她团聚呢？身子弱，总能在后方照料吧？”
青玄澈的指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释然：“我小时候也问过他，他当时蹲下来摸我的头，说‘阿澈，爱是成就，不是拖累’。那时候我不懂。”
他转头看向云昭，烛火映在他眼底，亮得像星星：“后来我才明白，我娘在黎城领兵，要面对的是妖兽，是敌国的阴谋，每一步都走得凶险。
若是我体弱的爹再带着幼小的我在她身边，她外出时总要分心惦记我们，反而成了她的软肋。
我爹留在皇城，守着我，守着她的后路，才是让她能毫无牵挂往前冲的底气。”
云昭的心猛地一颤，
她忽然懂了青玄澈的意思。
他是在告诉她，此刻的分离不是疏远，而是彼此的成全。
她去突围，是为了破局；他留在大部队，是为了不让她分心。
就像当年的青玄澈父亲，用“不拖累”的方式，爱着冲锋在前的妻子。
“那后来呢？”云昭的声音里少了几分愁绪，多了几分温柔。
她伸手，轻轻握住青玄澈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
“我七岁那年，他突然收拾了行李，说要去黎城。”青玄澈的语气轻了些，带着一丝慰藉。
“我七岁那年，他突然丢下我去了黎城，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音讯。”
云昭想了想，她确实没听母皇提起过乾先生的事。
“你还记得青隐小筑吗？那是我父亲的手笔，虽不知他去了哪里，但至少我母亲最后的时刻应该是和他在一起的。”
烛火又跳了跳，房间里的沉默不再是压抑的，反而带着几分暖融融的安稳。
云昭看着青玄澈的眼睛，心里那团闷慌的棉絮渐渐散开了。
原来爱从不是紧紧攥在手里，而是知道对方要走的路，便笑着放手，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她轻轻靠在青玄澈的肩上，声音软下来：“我懂了。
明日我去突围，你在大部队里也要好好的。等我打乱了他们的布局，咱们就汇合。”
青玄澈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温柔又坚定：“好，我等你。”
云昭没等到第二日，当晚便出发了。
出发前，她给大队和她的兽夫们各留下了许多东西，还利用气运术将身边能增运的都给摸了一遍。
最后与兽夫们告别的时候，她叮嘱道：“乐飞，你的翅膀刚恢复，这膏子每晚涂一次，能防妖兽的尖刺；
夜重楼，这是针对幻术反噬的药，你用多了幻术容易伤神；
萧焰，我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蜂蜜糕。”
乐飞眼眶有点红，却还嘴硬：“谁要你留这些！你早点回来就行，别到时候还得我们去救你！”
夜重楼接过药瓶，指尖顿了顿，只道：“有事就捏碎这个。”
他递过去一枚黑色的符纸，“能传信。”
萧焰点了点头：“你自己注意，我们会看好大部队。”
青玄澈想说些叮嘱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自己小心。”
云昭笑了笑，抬手踮脚，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告别。
“走了。”云昭最后回头，目光扫过青玄澈，扫过夜重楼几人，扫过营地的每一处。
像是要把这些身影都记在心里。
王然和鲁甸已牵了两匹快马在旁等候，见她转身，便翻身上马。
马蹄踏过草地，声音压得极低，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青玄澈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
他心里的担心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不舍得她独自去闯那未知的险地，可他更清楚，云昭不是需要躲在别人身后的公主，她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要走的路，这份历练，是她必须经历的。
他站了许久，直到马蹄声彻底听不见，才转身回了玲珑屋。
没有点灯，只借着窗外的月光，盘膝坐在床沿。
他抬手按在胸口，指尖泛起银白色的封印微光。
体内的黑色毒素像是察觉到什么，开始疯狂逃窜，丝丝缕缕的毒素蹭过经脉，带来钻心的疼。
青玄澈额头很快渗满冷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他没停。
他要尽快在体内布下封印，压制住这些毒素，要等云昭回来时，能以完好的模样站在她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看着她独自前行，连并肩都做不到。
“爱是成就不是拖累。”他想起父亲当年说的话，喉结滚动了一下。
当年父亲用体弱的身躯守着皇城，守着母亲的后路；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守住这支部队，等云昭破局归来。
封印的微光在他掌心越来越亮，渐渐将体内的毒素裹得更紧。
疼痛还在蔓延，可青玄澈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他等得起，也守得住。
青玄澈没想到，就是这个晚上的努力，竟然救了他一命。
第二日天刚亮，一群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云昭等人的计划。
他们原本是计划青玄澈这留下的小队暂缓出发，等到云昭他们小队绕道敌人的后方，来个前后夹击。
谁知，敌人来得太快。
咻咻”的锐响划破清晨的寂静。
那声音极快，带着金属特有的冷意，不等众人反应，便见三名士兵身子猛地一僵，随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有人偷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队伍瞬间陷入慌乱。
离那三名士兵近的人冲过去查看，却见他们眉心处各有一个细小的血洞，一枚椭圆形的尖头暗器深深嵌在颅骨里，早已没了气息。
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胸前的兽皮甲，看得人头皮发麻。
“暗器！快找掩体！”潘江的吼声穿透混乱，他抬手凝聚土系异能，在身前筑起一道矮墙。
王然离开前，指定副将潘江作为领队。
士兵们这才回过神，纷纷躲到树干后、岩石旁，手里的武器紧紧攥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可那暗器却没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