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突然有点后悔说那句话了。
很快，怀安版的烤兔肉大功告成。外皮金黄酥脆，油脂滋滋作响，散发着无比诱人的香气，他撕下最好的部分，先递给了云曦。
云曦早就饿坏了，接过之后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地称赞，“嗯！好吃！怀安，你太厉害了！”
池郁也分到一大块，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仔细品尝着那与他自己烤出的绝美味道截然不同，他眼睛瞬间亮了，连连点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这才是食物该有的味道吗？好吃！”
怀安看着两人吃得香甜，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种近乎慈父般的欣慰笑容。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画面有些荒谬，感慨道：“真是奇妙……想想看，我现在竟然跟灵仙宗的弟子和魔教的弟子坐在一起，分吃一只兔子。神女宫、灵仙宗、魔教……本该是势不两立，至死方休的敌人。”
池郁抹了抹油乎乎的嘴，懒洋洋地接话，语气却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这世上，哪有什么永远的死敌，又哪有什么不变的朋友？利益相关，时势使然而已。”
云曦瞥了池郁一眼，故意问道：“哦？照你这么说，那你现在是背叛了魔教？不然你为什么几次三番救我们这些正派弟子？”
池郁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洒脱和不羁，“人嘛，活着主打就是一个开心顺意。我看着顺眼的，管他是正是魔，都能成为我的朋友。我看着不爽的，就算是我亲姨……”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笑容微微收敛。
云曦也沉默了，她想起了在梦魇窟，池郁那位被视为至亲的绿姬姨母，是如何欺骗并利用了他的信任。
那无疑是他心中另一道深刻的伤疤。
美味的兔肉下肚，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和部分疲惫。
池郁用树枝拨弄着即将熄灭的篝火余烬，火星在他动作下明灭不定。
他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扫过云曦和怀安，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语调，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探究。
“好了，吃饱喝足，我们来聊聊你们之后的行程吧。看你们这架势，是铁了心要去……挑战那个巨人？”
云曦擦拭着手中的寒璃剑，头也没抬，语气却异常坚定，“我们是要去击败它，夺回指骨，而不是简单地挑战。”
“哦？”池郁尾音上扬，似乎觉得很有趣，“很有自信嘛，云姑娘。”
云曦心里默默吐槽：自信？要不是那破系统颁布了这要命的任务，奖励又该死的丰厚，谁愿意揽这瓷器活去碰那种怪物？
但表面上，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放下剑，看向池郁，“你特意来救我们，又说了这么多，不会只是好心吧？你想跟我们做交易，对不对？”
池郁笑了起来，打了个响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不错，我可以把我所知的情报分享给你们，比如魔教这次到底来了多少人，领头的是谁，有什么能耐。甚至，在某些时候，我可以视情况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条件呢？”云曦直接问道。
“条件就是……”池郁收敛了笑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冷意，“我要去昆仑山的地图，越详细越好。我要去杀一个人。”
云曦立刻联想到了他刚才故事里的那个名字，“你要杀……漱玉长老？”
池郁点了点头，兜帽下的眼神变得幽深，那平淡的语气里，蕴含着刻骨的仇恨。
“黑山已经死了，现在，只剩她了。”
一旁的怀安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一脸懵逼地看向池郁，“等等，你还和昆仑派的人有这等深仇大恨？”
他虽然对昆仑派无甚好感，但听到有人如此明确地要去杀一位昆仑长老，还是感到震惊。
池郁侧过头，目光透过篝火的余晖落在怀安身上，语气听不出情绪，“怎么？你要阻止我吗？你作为神女宫的少宫主偷跑出来，你似乎对正派没什么好话。”
怀安嗤笑一声，摆了摆手，“阻止？呵呵，我为什么要阻止？昆仑派那群老狗，自诩正道，实则陈腐迂腐，死要面子，内部倾轧得厉害，不过是仗着祖师爷无独子留下的那点威名和底蕴强撑门面罢了。你跟他们有私仇，关我什么事。”
“很好。”池郁对怀安的态度很满意，他重新看向云曦，“交易成立？”
云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一份地图换取关键情报，很划算。
“好。地图我会想办法弄到。现在，说说魔教的情况吧。”
池郁开始讲述，语气变得冷静而清晰，“哀山现在明面上有两批魔教人马，彼此并不对付。第一批，是由钱衡带领的摄组织。这里面的人，大多是从各正派叛逃出来的高手，他们与魔教高层达成了某种合作，实力不俗。钱衡自己就是个难缠的角色，而他手下，带着一对双胞胎兄妹。”
“女的叫落梅，擅长极其阴柔诡谲的水系剑法，还能御使各种兽类，防不胜防。男的叫落云，是极强的近战好手，肉身力量恐怖，同时辅修阵法，能在战斗中快速布下困敌或杀伐的阵法，极为难缠。”
“第二批，是伤门的多木多带队。伤门的人向来高傲，看不起摄组织那帮叛徒，认为他们不过是利用工具。多木多本人是伤门高手，手段狠辣。他除了带着自己门派的伽罗，还出乎意料地请动了悲门的沉影。”
说到悲门，池郁的语气明显凝重了几分，“我也不知道多木多用了什么代价才说服悲门的人出来。悲门是魔教中人口最稀少，也最神秘的一派，他们几乎从不参与正魔之间的斗争，常年隐居，行事诡秘莫测。”
一直沉默听着的怀安，在听到悲门二字时，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悲门……我小时候好像见过悲门的弟子。”
云曦和池郁都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