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复眉梢一扬：“怎么说？”
“这是目前唯一的变量。”
“在龟兔赛跑，我用玩偶挡过一次攻击，琴师也随身带着蜡笔。”桑祈道，“你没有多余的黄花买东西，身上没有商品。”
秦复颔首。
他的目光扫过货架上那些颜色鲜艳的玩偶，带上了一层探究之意。
桑祈借着货架边的玻璃反光，不着痕迹地看向窗外。
人流涌动着，兔子主管不知所踪。
现在，副本的大半轮廓，已经大致浮出水面。
兔子和玩偶人，都是玩家的空壳。
兔子是管理者，而玩偶，更像是消耗品。
《儿童游戏游玩守则》第六条，你可以无条件信任兔子。
一二三木头人游戏规则第一条，兔子不会说谎。
激流勇进游戏规则第五条，和跳绳乐园游戏规则第八条，都是最终解释权归兔子所有。
龟兔赛跑规则第三条，兔子是团结的友善的。
桑祈微微眯起眼睛。
好巧不巧，所有规则都在强调兔子的绝对地位，与友善无害。
不过，这些规则里也还有不少疑点。
比如员工守则第七条，“它们讨厌清洗剂”里的“它们”，指向不明。
小丑、马戏团和涂鸦人的性质，也尚且存疑。
桑祈的目光快速扫过货架，最终定格在那些玩偶和蜡笔上。
……
当桑祈将足足九枚小黄花放在收银台上时，整个礼品店似乎安静了一瞬。
原本各自埋头挑选，神色谨慎的玩家们，齐刷刷地投来了震惊的目光。
九朵黄花！
再添一朵，就够资格去b区了！
负责收银的兔子员工，那双一贯麻木冰冷的血红眼睛，在看到台面上排开的九枚黄花后，骤然亮了起来。
它鲜红的三瓣嘴僵硬地向上弯起，扯出一个堪称和颜悦色的笑容。
“尊贵的客人，您需要点什么？”它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
周围的玩家：“……”
之前你对其他玩家，可不是这个态度。
这年头，连Npc都见钱眼开是吧？
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屈云楚适时地将四个玩偶和五盒蜡笔拎了过来，递给兔子员工，温和一笑：“麻烦包起来。”
他的语气礼貌周到，仿佛此刻是在寻常的商店购物，而非身处凶险恐怖的副本。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沸腾。
“疯了吧，用这么多拿命换的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们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么多花的……”
也有人眼神闪烁，重新审视起货架上的商品，目光逐渐变得灼热。
兔子收银员的动作极其麻利，将玩偶和蜡笔撞入牛皮纸袋，甚至还用丝带打了一个精致的结。
它双手捧着纸袋，递给桑祈，声音甜得发腻：“您的商品，请拿好！欢迎下次光临！”
秦复和双胞胎也各换了一只玩偶。
五人拿着牛皮纸袋走出礼品店，将身后各种复杂的目光隔绝在内。
“你们准备去哪？”江映月开口。
她的用词分明是“你们”，目光却紧紧地定在桑祈的身上。
桑祈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袋子，眸光流转间潋滟生辉，唇角勾起一抹狡黠又从容的弧度：“去领奖。”
龟兔赛跑，他们可是赢了。
*
龟兔赛跑售票大厅。
相比其他区域，这里依旧显得冷清许多。
兔子售票员站在售票台前，脸上是标准又僵硬的微笑。
桑祈径直走过去，不轻不重地叩了叩售票台面。
兔子售票员抬起头，血红的眼睛看向她，挤出一个甜腻的笑容：“又见面了，亲爱的孩子。恭喜你成功完成赛跑……”
它习惯性地想要拿出三朵小黄花。
桑祈却微笑着打断了它：“我们一共有六位，奖励应该是十八朵黄花。”
“……”
兔子售票员的笑容僵了一下：“按规则，奖励只发放给完成比赛的……”
“兔子都是团结且友善的，不是吗？”
桑祈笑容不变，那双漂亮潋滟的眼睛直视着兔子人血红的瞳孔，语气真诚：“我们的同伴，虽然因故不能亲自前来领取，但我们情比金坚，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我想，我有责任为他们拿回应得的奖励。您这样通情达理，一定能理解的，对吗？”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抬出了规则，动之以理。又说出了情分，晓之以情。
后到一步的屈云楚：“……”
真·字面意思上的生死之交。
有人为鬼蛊师发声吗。
兔子售票员的三瓣嘴艰难地蠕动了几下。
“但……但这需要本人……”
“哎呀，”桑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带上了几分真挚的为难。
“他们现在实在不便前来。您看，这规则是死的，兔子是活的……”
她说着，仿佛不经意般，将菜刀随手放在了柜台上。
刀面光洁，映出了她含笑的眼睛。
兔子售票员：“……”
它咽了口唾沫，皮笑肉不笑地询问：“亲爱的孩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桑祈微笑了一下，将一瓶从垃圾车里带来的清洁剂拿在手上，仔细地欣赏着。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她自言自语般轻声道。
劲装少女抬眼看向售票员，笑容纯良：“你说是吗，亲爱的售票员先生?”
兔子售票员：“……哈哈。”
我@#￥%&！
它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僵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对对，您说的都对。兔子是最团结友善的动物。”
它极其不情愿地，数出了十八朵鲜艳的黄色小花，推到了桑祈的面前。
桑祈眉梢一扬。
果然，兔子忌讳清洁剂。
不过……为什么它们忌讳清洁剂，还会给清洁工配备这些东西呢？
她面上笑意盈盈，不紧不慢地将所有黄花挨个儿点数，还不忘彬彬有礼地补了句：“谢谢兔子先生，您真是我见过最通情达理、最友善的售票员了。”
兔子售票员：“……”
“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喜欢的好孩子了。”它的笑容无比可怖，仿佛诅咒般，一字一顿地道，“真希望你接下来，可以一切顺利，我亲爱的孩子。”
桑祈仿佛听不出任何弦外之音，微笑着颔首：“借您吉言。”
江映月啧了声，饶有兴趣地抱臂站在一旁，观赏着神符师敲诈Npc的全过程。
她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江映秋，有些戏谑地轻声道：“她真有意思，对吗。”
江映秋看着桑背影，眉眼弯弯地点头：“我也觉得。”